她心乱了,齐项才能挤牙膏一样地逼一逼她。
现在,录音短信他都有了,手上筹码加倍,但他并不准备以此再去逼李易,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他也不想让白绩知道这事,也不想做恶人多次在人的伤口上撒盐。
就像白绩说的,人有逃跑的权力。
理解归理解,但还是不爽的,回忆了刚才的通话,齐项不仅慨叹人类的劣根性,其恶劣不就在于他们看重自己胜过其他任何人,于是乎犯错与伤人都被粉饰的情有可原。
他没有白绩那般的共情能力,在李易口口声声说的愧疚和言语行为间表达的爱慕中只能感受道草芥般的廉价。
自知愧对白绩却屡教不改,想要置身事外还要求白绩对她保持怜悯同情。
就这样也配谈喜欢,也配动那些小心思?
这么一对比来,白绩的无私看起来就弥足珍贵,虽然他嘴和拳头都硬,但却常常葆有一种英雄主义的傻气,那是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理想与天真。
“也太容易吃亏了吧?”齐项悠悠叹了口气,情绪转变地很快,他没事儿人般走出去,在太阳下眯眼张望,“外卖怎么还没到,别回去兜不住谎。”
*
城南巷子里原本分布了好多个违规搭建的棚子,里面放了麻将桌、台球桌,角落还藏着几台老虎机,是个小型的赌场,里面乌烟瘴气,混迹着各色的人。
在前几年城南改造,那里被依法端了,表面上这里清净了不少,但该玩的还得玩,只是变成在自家攒人玩,没那么声势浩大了。
李易在外面走了很久,等到太阳落山时才失了魂般游到家里,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里面的吆喝声。
“三条!”
“碰!”
“妈的,打到你家了!”
李易她爸整天无事可做,唯一的兴趣也就是打麻将,靠着点记牌的本事赚些朝不保夕的钱,不大的房子里人来人往,又吵又闹,烟酒味隔着门板都要溢出来。客厅的电视大开,音量之大与小房间的叫骂声向媲敌。
李易妈妈和弟弟坐一起看,见李易回家,她眉眼一拧,不满地数落道:“你死去那儿疯玩了,把你弟弟扔补习班那儿,要不是三姨路过看到他,你让他一个人摸黑走巷子,多不安全啊?”
“我,我有点事,忘了。”
李易绞着手,局促地站在客厅中间,今天发生的事,她心里积攒了无数的苦楚埋怨想倾吐,可眼前这个强势蛮横、眼里并没有自己的母亲,并不会给她倾诉的机会,她只能习惯性的认错。
“你能有什么大事?说了几遍,你们姐弟俩晚上进出一起走,忘了之前出的事,流氓地痞转逮落单的人下手,你一个姑娘大晚上出去逛什么,没点规矩!”
提到巷子,弟弟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之前那个流氓不是被抓了吗?我听小玲姐说的,她当时差点被出事,还好被人救了,而且路上还装灯和监控了,应该安全了吧,我都八岁了,还让我姐接送我,太丢人了!”
李母拧了拧儿子的脸,“监控顶什么用,把着破路破房子拆了才算回事,你以为小男孩就没事了?还自己走,想得美!那个小玲…”
一提到小玲,李母脸上瞬间出现了嫌恶的表情,对李易说,“小玲也是疯疯癫癫的,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她到处说,跟显摆似的,姑娘家的脸都不要了,要出了这种事我找条缝钻进去捂着脸,怕丢人!”
弟弟很听他妈的话,刚才还小玲姐,这会儿直接表忠心,“我不跟她玩,我和刘浩还笑她呢,她裤子超级短,穿长的衣服就见不到了!”
监控,丢脸…嘲笑,鄙夷….
这些词萦绕在李易耳边,无异于打了刚入睡的人两个响亮的耳光,使之头晕目眩,心跳几乎要破出胸膛,李易身形一抖,那无形的压力与恐惧冲入了她瘦削的身体,嘲笑她怯懦的灵魂。
如果我也差点发生那样的事,你们会站在我这边骂应明友还是会骂我,让我找条缝钻进去再也不见人…
李易几次攥紧拳头,她想要反驳,想要摇着她妈的肩膀让她闭嘴,想要打她弟弟的脸让他明事理,可是…
她平静的说:“我困了,我先洗澡睡觉了,明天他放学我会接的,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
“哈呀。”
白绩打着哈欠歪倒在书桌旁,半天的时间他被压着刷完了几张数学卷子,虽然齐项从中圈出了部分题,工程量大减,但他好歹属于弃武从文,那提刀的手提笔钻研了半天学问,已属不易。
更难的是,他现在的主要心思本来就不在学习上,齐项跟个教导主任一样把他按在这儿,管住了白绩的□□,管不住他早就飘远的心。
狗闻着rou香似的,齐项正好打完电话从阳台的窗户那儿伸出一只手,Jing准无误地敲在白绩的额头上。
“困了?”齐项问,“写完了没?没写完后天去警局都不带你哦。”
“……”白绩掀起眼帘瞅他,“我跟孙子一样被你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