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白绩难得睡地这么好,只觉得自己要被烤化了,不仅没有被人叫醒后的恼火,甚至人也柔了不少,翻身坐起后正对着蹲着的齐项,他弓着背,揉揉脑袋,说:“帮我把水拿来一下吧,有点渴了。”
他把“了”说得有点像“啦”,以至于齐项受宠若惊地以为白绩在跟他撒娇,他脑子嗡了一声,双手捧上饮料。
“你好好说话。”
白绩喝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了?”
“你跟我卖什么萌呢?”齐项站起来,似乎重拾了进门前的誓言和上天台的初衷,“你下回睡觉定个闹钟,别一睁眼一节课没了,现在苍昊盯你盯的紧,掘地三尺也得把你翻出来。”
他这一句说完,生怕白绩插话,又密密麻麻一顿输出,跟他从午休的时间把控聊到如何与老师相处,导致白绩还没想到怎么反驳齐项说他卖萌的话,又被他连番的教训炸得脑袋大,睁着一双凤眼,一时间看着有点无措。
齐项总算抚平内心莫名的躁动,他呼了口气,“行,你也知道错了,起来吧。”
“……”白绩起身问,“你…是不是有毛病?”
齐项把电风扇关了,招手让人跟着,他瘪瘪嘴,“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出个我有毛病?雀儿,你这样阅读理解肯定没分啊。”
“不是。”白绩跟在他后面钻出天台,“你为什么又叫我雀儿。”
齐项心说我怎么知道,这不顺口就说了,而且他妈的自己都在班级冲冠一怒为蓝颜了,叫他个小名不行?
他这么想着,便硬气了,“叫你雀儿怎么了,我又没跟周姨一个辈分叫你宝宝。”
“……”给你脸了。
白绩这会儿可算缓过神了,他抬脚就把齐项踹下楼梯,齐项扶着把手,只踉跄了一下。
白绩冷声骂:“就你长了张嘴,嗯?”
*
白绩找完苍昊时,承认错误态度极其良好,张口就是“对不起老师”,一双手握着乖顺地垂在身前。
苍昊没计较,关心完他的身体状况,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的说着违心话,比如“从你缺了节课就这样愧疚的表情里,我就看出来你很想努力”。
白绩诚恳地摇摇头,他没有想努力。
苍昊僵住,收回手扒拉着自己的头发,一拽就是一把,心痛得不行。
苍昊:“那你这两天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白绩:“没。”
“……”苍昊叹气,“过几天就考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让任课老师给你补个课?”
白绩继续摇头,油盐不进,“不用,我会好好考的。”
“行吧。”苍昊拿出手机,沧桑了十岁,“那你加下班级群,老师同学都在里面,有什么问题你就找我们,像今天身体不好,也可以在□□上给我传话。”
“好。”白绩扫码加完群,站那儿用眼神示意自己该走了。
苍昊摆摆手,让他快点走吧。
回班级时,班长拿着住校申请在讲台上吆喝,“还有谁要住校的,过时不候,房源吃紧!”
白绩路过他身边,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手上。
班长一口气没回过来,打着嗝,恭敬地问:“您要吗?”
白绩垂眸想了想,还是遗憾地摆手说:“不用了。”
他其实很想住校,但又没勇气离开谢家。
住到谢家后,刘瑜给他打过电话,意思就是去了谢家就别回来了,那里安全太多了,周雅雯不仅能照顾他生活,也能找专业的人治他的心病。
他以为在谢家或许能更好,但是…
白绩坐到座位上,托着下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不知道为什么在谢家他总是会不安,温暖松懈的环境在弱化他的意志,勾引着自己沉沦,但是白绩恐慌这种沉溺,同时恐慌着他们的爱。
有次白绩下楼,看到谢仕平抱着谢霄,周雅雯坐在他们身边,他们聊白绩,聊他以前的聪慧,聊他曾经的光辉,他们对谢霄说:“元宵以后也要跟哥哥一样优秀。”
白绩看到这幅场景,又悄悄回了房间,反锁房门坐在地上,突然不受控制地对自己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因为他不耻地察觉到自己的嫉妒,嫉妒过去的自己,嫉妒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们的美满映照出白绩内心的黑暗,所以他日夜对自己的灵魂忏悔,被痛苦的过往和对未来的恐惧轮番滋扰,由此加重了他的心病。
“……”
耳边出现了一道响指声,冰牛nai被抵在他的脸上,白绩被冻得一哆嗦,从冗杂的思绪中抽身,发现齐项两只手捏着一罐旺仔,正笑着他看。
“傻子,撒什么癔症呢?”齐项放下牛nai,“还瞪我?请你喝牛nai。”
“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个?”白绩警惕。
齐项挑眉,他刚才一直注意着白绩,所以他如实禀告原因,“看你要哭了,哄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