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低头把脚塞进拖鞋,心不在焉地说:“跟魏斓她们出去的,都是女孩子,人家为什么要送我回家啊。”
韩永仪担心她老这样走夜路会有安全隐患,不禁关切地唠叨道:“反正你放暑假没事干,赶紧去学个车。你们那些同学高考完就都去考驾照了,你又不是交不起报名费,当时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学?多个一技之长总会有用到的时候。你爸闲着没事就买车,车库里停了那么多辆,闲置着,有的还是新的,放着也是放着,你学了在你爸车库里随便挑一辆拿去开就行。”
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男人的车库里永远少一辆车,江远旭买车成瘾,每年不买一辆就心痒,五十多岁的人了,钱赚了不少,把自己的养老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大半辈子都没学会勤俭持家,到了退休的年纪依然不会过日子。
江挽面露难色:“不是报名费的问题,我怕晒黑,还要直播呢……”
她不是不愿意考驾照,是不愿意晒黑。
她不想当一个活在美颜滤镜里的主播。
韩永仪经验老道:“怕晒黑你多涂点防晒霜、穿防晒衣、带面罩啊。把防晒措施做好就行了。我早就想说了,你直播就直播,干嘛露脸呢?现在网络环境不好,万一有人恶意攻击你,影响到你的生活了怎么办?”
江挽认真狡辩:“没有啊,水友都在夸我,而且大家直播都露脸啊,不会怎么样的。”
韩永仪语重心长:“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娱乐方式,我不反对,但不要本末倒置了。就算你现在上了大学,到底也还是学生,学生就应该以学业为主,其他的都只是消遣。家里又不差你挣的那几个钱,你玩玩可以,要是因此耽误学习,得不偿失,听到没有?”
江挽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一番,故意把焦点转移:“都八点半了,我爸还没回来吗?”
韩永仪果然中计,冷哼着抱怨:“你什么时候见他九点以前回来过?外面的人都捧着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哪舍得这么快回家?”韩永仪说着自顾自打赌,“你瞧好了,一会儿回来又一身的烟酒味,澡也不洗就睡。跟他说了抽烟喝酒没好处,他还天天跟人家喝酒,当我面抽烟。都多大的人了,还搞叛逆。”
江挽忍不住笑:“您不是也懒得伺候他嘛,您也可以跟小姐妹去玩啊。”
韩永仪嫌弃地看了女儿一眼:“两个人都各玩各的,家就散了,你怎么办?”
江挽毫不在意:“没关系啊,我都长大了,能自力更生了,您不用顾及我的想法。”
韩永仪气得拿手指用力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这倒霉孩子!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万一生病倒在家里没人发现怎么办?别人都有抢救的机会,你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别跟我说指望养老机构,不管这些机构多成熟都是要挣钱的。表面功夫做得漂亮,实际上都是从节约成本的角度出发在经营。你能保证你能挣到后半生一对一看护的钱吗?”
江挽顶嘴:“那我也可以和闺蜜过一辈子啊。女人最懂女人了,这样多好。”
韩永仪哂笑:“闺蜜?谁能保证眼前朝夕相处的人能信一辈子。男人出轨有外人帮你骂,有这样那样的约束,闺蜜有吗?你看散伙的时候有谁管。你现在年轻,看到同性之间的同仇敌忾觉得很美好,这是因为你们目前没有利益牵扯,但将来的每一处分歧都是对人性的考验。”
江挽放弃跟韩永仪沟通了。
这就是不可逾越的代沟。
再怎么志同道合的人都会在某一方面保留个性,就像她觉得朋友之间没必要明算账,她们觉得有必要也无可厚非。
不管多大仇多大怨,只要是个有那么一点良知的人,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再说要是真倒霉,就算身边有人时刻守着也不一定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一百岁。
人不该一直为没发生的事忧心忡忡,反正该来的总会来。
她不在患得患失的年纪,不想考虑得那么长远,可从结婚生子到退休养老,韩永仪都替她想全了,也在无形中变着法给她制造焦虑。
碍于有女儿这层身份,她还不能抵抗。
韩永仪没看出女儿的痛苦,依然在规劝:“你无法预料你将来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人,但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自己把握的,你看你爸在外面玩归玩,敢超过十点不回家吗?”
江挽本来都想把耳朵捂住了,一听此言,顿时笑了起来,连声恭维:“是是是,您御夫有方。”
韩永仪说完丈夫又回头说她:“你还小,我不催你,但婚得给我结。别在网上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就不结婚。你只要单着,少不了人打你主意,是什么牛鬼蛇神就不清楚了,还不如自己趁早找个合适的。”
江挽苦恼道:“我的妈,可我也不知道谁就是合适的啊。说实话我都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非要说的话,好像哪一款都能接受,又好像哪一款都不适合搭伙过一辈子。”
她从小被娇养着长大,被培养得独立自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