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劝孙谊年去跟你们认罪。”
青唯这话出,卫玦不由与谢容与对视一眼。
一名常跟在谢容与身边的玄鹰卫Jing锐解释道:“不瞒少夫人,适才虞侯与卫掌使正好发现秦师爷有异。”
青唯问:“怎么说?”
谢容与将一份证词移过来,指着上面一处,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你看看这句。”
上面一句是蒋万谦的招供,称他是说了假话,他和秦师爷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当年买洗襟台名额,确实是他挟恩图报,逼着秦景山带自己上竹固山的。
卫玦道:“既然秦师爷跟蒋万谦的关系并不好,那么县衙暴乱那天早上,他带兵来县衙的目的是什么呢?我们一开始以为他是为了拦住玄鹰司,不让玄鹰司去追逃跑的蒋万谦,可眼下看来,他并没有足够的动机这么做。蒋万谦是跟孙谊年有交易,但秦景山并没有参与这笔交易。自然他也可能是为了帮挚友完成交易,最后搏命一回,这个猜测牵强不提,秦景山自己搏命就算了,带这么多衙差一起搏命是为了什么?他不像这样的人。”
“所以我们有了另一个猜测。”谢容与道,“秦景山,会不会不是来阻止玄鹰司的,相反,他其实是来投案的?”
“而适才余菡的话,证实了这一点?”青唯道。
她不由蹙眉,“这说不通啊,如果秦景山是来投案的,当天县衙根本不可能起暴乱。跟巡检司、左骁卫一起打一场,最后连命都没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章禄之道:“我也这么想,当天你们去追蒋万谦了,虞侯让我留在县衙,我是亲眼看着秦景山带着衙差跟巡检司的人马起冲突的。说他是来投案的,这不合理啊。”
谢容与闭上眼。
他直觉秦景山当日就是来投案的,这个念头一生,就在他心中萦绕不去。
不过小野说得也很对,秦景山如果是来投案,他为什么要和留守在县衙的巡检司与左骁卫起冲突,直接卸兵招供不好吗?
还是说,他知道县衙里,有人会伤害他?
谁会伤害他?
左骁卫?不可能。
巡检司?适才已说过了,不会是巡检司。
还是说巡检司是无辜的,但是他们听命的人不干净?但是这支巡检司卫队的校尉是曲茂,曲茂恐怕连手下的脸都没认熟,成日能干一桩正事就很不错了。他一到上溪,大半差事都是他的护卫邱茗帮忙办的,连上溪的善后也是邱……
谢容与想到这里,陡然睁眼。
是了,邱茗?!
“章禄之,上溪暴乱那天早上,是谁告诉我们李捕头不见了的?”谢容与并不是不知道答案,问出这话,他只是想再确定一次。
“虞侯,是曲校尉身边的邱护卫。”
卫玦道,“虞侯,数日前您寻曲校尉打听李捕头的踪迹,也是邱护卫告诉我们,巡检司从未发现过李捕头。”
可是李捕头区区一人,怎么可能躲得过玄鹰司、巡检司、左骁卫三大军衙的追踪?
除非……有人刻意隐下了他的踪迹。
这时,书斋外传来叩门声,是祁铭回来了。
祁铭一进书斋,将一份簿册呈上,“虞侯,查到了,岑雪明从前分别效力于蒙山军,西北同留军,最后因受伤,在征西军虎啸营辞去军职,来到陵川。”
同留军、虎啸营都属于征西大军。
而是年征西大军的军帅,正是军候曲不惟。
谢容与闭了闭眼,耳畔忽然回想起初到上溪时,曲茂跟自己抱怨的话——
“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非要让我来陵川,我本来就是个废物,他还指着我这个废物起死回生么?”
“往常我身边好歹有尤绍跟着,再不济,巡检司还有史凉呢,我老子不放心我,指了个邱茗盯着我,那敢情好,差事都让邱茗办去,我只管找个戏馆子听戏就是。”
谢容与思及此,站起身,在书案上抚平一张白宣,“小野,你可记得孙谊年最后留下的话是什么?原封不动地告诉我。”
孙谊年最后留话时,是她凑近听的。
青唯点了一下头,“他说,‘你们不要去,去……’后来我重复问了一次,他只说,不要——去。”
谢容与在白宣上写下前六个字,“你们不要去,去”。
他注视着这行字,目光沉静如水,蓦地“嗒”一声将笔往笔山上一搁,“我们此前,一直以为,孙谊年是让我们不要去一个地方,其实不是,他早就把答案告诉我们了。”
“第一个不要去,他是让我们不要回去。那么为什么不要回去?”
谢容与说着,换了一只朱笔,将第一个“去”字一割,改成另一个字,一个朱红的“曲”。
“因为城中有曲侯的人。”
谢容与抬目看向众人,“而当初那个吩咐岑雪明贩卖洗襟台名额,派将军屠杀竹固山山匪,一路派人盯着玄鹰司动向的,就是军候曲不惟。”
“我们的推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