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与听到这里,蓦地笑了,声音温柔得像月色,“你本来就是我的王妃啊。”
你就是我的王妃啊。
夜风轻轻拂过。
青唯脑子一瞬懵了。
她看着谢容与,到了嘴边万般辩白与夜色一起缠成绳结落回胸腑,心神一片空空茫茫。
她张了张口,忘了要说什么。
她本来是以轻功落在脆枝上的。
然而或许因她卸去了力道,足下踩着的脆枝再也支撑不起一人的重量。
细脆的榆枝“咔嚓”一声折断。
下一刻,谢容与就瞧见,温小野连人带剑,在他眼前落进池塘。
第124章
“公子,参汤煮好了。”
屋外传来德荣的声音。
“送进来吧。”过了一会儿,谢容与应道。
德荣称是,目不斜视地推门而入,将参汤搁在桌上,不敢往寝房里看。
公子也真是,这大半夜的,又是备浴汤,又是煨参汤,他一个伺候人的下人倒是不觉麻烦,这么血气方刚干柴烈火的,累着少夫人如何是好?
德荣垂目退出屋,掩上门才道:“公子,那小的去隔壁浴房收拾了?”
“去吧。”
参汤热气腾腾地搁在桌上,谢容与端去床边,“小野,过来吃了。”
青唯裹着被衾坐在床榻上,将脸别去一边,“不吃。”
“不吃也行。”谢容与见她仍是别扭,笑了笑,“病了我照顾你。”
青唯移目过来,不敢抬眼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衣衫,见前襟洇了一大片水渍,大约是适才抱她出水时弄上的,“你、你去沐浴吧,这参汤搁着,过会儿我自己吃……”
谢容与“嗯”了声,似叮嘱了句什么,出屋去了。
青唯压根没听清他的话,他一出屋,她便抬手遮眼,倒在枕上。
直到此时,她的脑中都嗡鸣作响,恨不能将今夜落水的一幕从记忆里抹去。
其实她并不记得多少,沁凉的池塘水未能将一句掷地有声的“王妃”驱逐心海,待到她反应过来,谢容与已经把她打横抱起,唤德荣去备浴汤了。
身上宽大的,洁净的中衣又是他的,洗过的长发还是他帮忙擦干的,她今夜本来打定主意要走的,可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振翅的鸿雁失足成了落汤鸡,她莫名败下阵来,还败得难堪,败得困窘,身上的中衣茧子似的缚住她,她觉得自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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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与沐浴完回来,看到青唯还是如适才一般抱膝坐在榻上,参汤倒是老实吃完了,案几上只余一个空空的碗。
落入水的一刹太突然,别说她了,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狼狈,池塘的水也不深,只及她的腰,或许是从小习武的习惯,她竟在池子里站稳了,只是飞溅的水花与水花褪落后,她依旧一脸昏懵的样子实在引人发笑。
自然他也顾不上笑,把她从水中捞起,她缩在他怀里僵成一团,他便知她还没缓过来。后来把她放进热气氤氲的浴房,多问了一句:“怎么,要我帮你宽衣?”她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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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与熄了烛,撩开纱帐坐入榻中,温声唤道:“小野。”
青唯别过脸来看他。
月色很明亮,透窗流泻入户,渗入帐中,薄霭一般萦绕在她周身,将她衬得如梦如泽。
谢容与看着她,刚要再开口,温小野忽然动了,勾腿跨过他的膝头禁锢住他的下半身,手上一式擒拿,随后跨坐在他身上,目光泠泠,声音也泠泠:“两个问题。”
谢容与:“……”
她怎么又这样?她知道这样不太妥么?
不过也好,她终于从适才的困窘中缓过来了。
谢容与“嗯”了声,“你问。”
青唯的语气带了点迟疑,“我听人说,当年朝廷下达海捕文书,是你在我的名字上画了一道朱圏,你为何要画朱圈,是为了救我吗?”
“……是。”
“那时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救我?”
谢容与注视着她,安静地道:“我觉得我对不住那个小姑娘,是我从辰阳请走了她的父亲,让她没了家,无论怎么样,我得保住她的命。”
青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这么以为。
可是去修筑洗襟台是父亲自愿,后来洗襟台坍塌,也怨不到他身上。
她张了张口,刚要出声,谢容与又很淡地笑了一声:“再者,去辰阳的那一次,是我十二年来第一回 真正出宫。”
青唯愣道:“在那之前,你都没离开过紫霄城么?”
“如果不算去寺院祭天祭祖,偶尔回公主府探望祖母,”谢容与道,“从未。”
他五岁被接进宫,如皇子一般学文习武,恪守宫规,几无一日怠惰,昭化十二年,他十七岁,第一回 离京入辰阳,在山野间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