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忘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却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面色沉了几分。
鹿鸣偷觑着眼球轻轻颤动着,逃也似的被这迫人的气势吓跑了。
她不知道对面的人还站不站的住,反正她倒是有些腿软了。要不是还有凳子撑着,她怕是要溜到桌子下面去了。
奚忘的气势越来越强,鹿鸣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就有些不合适了,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起自己的那盘鸡蛋卷,微微颔首道:“奚阿姨,我上楼去吃了。”
没等奚忘回答,鹿鸣就转身离开了。
奚忘:“等等。”
鹿鸣只当做奚忘是在跟电话那头的人吩咐什么,没有迟疑的继续走着。
“鹿鸣。”
却不想下一秒身后却传来了自己的名字。
奚忘的声音冰凉,仿佛还有些不耐。
鹿鸣心登时便漏跳了一拍,她猛地停住了脚,回身看向了奚忘。
那未知的恐惧在鹿鸣心里蔓延,放在碟子上的刀叉发出细微的响动。
明明刚才刚对自己说了不要忤逆她,下一秒自己就犯了忌讳。
“拿去。”
奚忘看着面前这小姑娘又像受惊了的兔子一样,语气和缓了些,径直将自己手边放着的两瓶酸nai推给了她一瓶。
放在冷藏室刚拿出来的酸nai沾着空气凝结的水珠,鹿鸣接过来,冰冰凉凉的糊满了她的手心。
奚忘的关怀来的猝不及防,鹿鸣在获得前所未有的庆幸的同时,夹缝中还生出了一丝甜意。
鹿鸣:“谢谢。”
“是,你继续。”
奚忘没有回答鹿鸣,又回到了她的通话中。
鹿鸣将酸nai捧在手心,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随着与奚忘距离的拉远而变得渐渐平静。
她绝对想不到身后的奚忘抬起了她的眸子,一路注视着自己这个小小的背影。
夕阳透过一侧的落地窗洋洋洒洒的铺满了餐厅前的走廊,纯白的裙子摇曳着消失在了尽头。
奚忘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面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下次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绝对不会了。”王蔓言道,“我检讨,是我今天疏忽了。我也没有想到那群人速度这么快,要不是你今天把那小孩亲自带出来,谁能知道路家还有这一号人?谁能把她的身世扒得底朝天?你家这小孩啊,今天可是真的要了我们的命了。”
奚忘扯了下唇角,反问道:“难道我养你们是为了吃白饭的吗?”
王蔓言吃了一瘪,调侃道:“这就开始护犊子了?”
奚忘切了一小块鸡蛋卷细细嚼着,没有搭理王蔓言。
王蔓言也知道自己这个调侃不会得到奚忘的回应,又追问道:“我是真的很好奇,我看你们家谁都跟她没有交情啊,怎么就能让你领回家了?你难道跟她妈妈有什么秘密交情?还是你认识她那个早死的爹?……是不是前几年你回国被什么事情搁置了谈判那回?我就觉得那时候事有蹊跷!你……”
“蔓言。”奚忘声音多了几分警告。
王蔓言心里立刻一紧,天马行空的猜测被应声斩断。
并不是所有事情的开始都要有前因。
在今天之前,奚忘的确不认识这个叫鹿鸣的孩子,甚至连她不姓“路”都不知道。
她只是在那一刻碰巧看到了东外厅的监控。
机缘巧合,仅此而已。
“奚忘,既然你已经把人家从路家接了过来,要不顺便把监护权也要过来算了,借着老爷子名落到你名下。我想路家那鸡贼的两口子肯定是愿意卖你这个人情的。”王蔓言提议道。
“入户的事情再说。”奚忘回绝了。
她嗓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再说?难道你还要把这孩子送回路家不成?这可不成,你难道没看到路家这两口子多么不是人吗!”王蔓言抗议,“我儿子要是被他们这样虐待,我就算是死,也要从地里爬出来找他们算账的!”
奚忘听到王蔓言这番话,漆黑的眼瞳沉了几分,似有暗chao汹涌。
“你要既然要养这个孩子,一定要把她的抚养权拿到手的。这样柳家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拿这个非奚家户籍的孩子来做文章。你这样子不是给柳家留了一个把柄?”王蔓言托起了下巴,苦恼的猜测着,“你在担心老爷子吗?他不会不同意的吧?他向来喜欢小孩子,我儿子他都爱的不得了,这孩子也一定没问题的。”
“如果从咱们这边看来……这个时候把这孩子落入奚家户籍,她的确会被迫卷入这场争端。但是对于你来说,她今天多少都已经被卷进来了,你应该也不会在乎的吧……”
奚忘听到王蔓言这番推理,眉间隐有不满。
她抬手按了一下蓝牙耳机,单方面挂断了电话,起身朝三楼书房走去。
就在奚忘将书房门关上时,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王蔓言:懂了,你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