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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星夜沉寂。
黯淡夜色下,削薄的人影踏在回去路上,兜里攥着手机,压低的黑帽檐下,沈轻脸色愈沉。
步子停在16号单元楼门口,楼洞里隐约传来陌生的热闹人声,间或着一道客气温厚的男声。
沈轻仰头,朝八楼亮着灯光的阳台主卧看去,掏手机给他哥打电话。
按键,拨打。
对方关机。
再按键,再拨打。
对方关机。
心凉了半截,沈轻冷下脸来,攥紧了手机大步迈进楼。
“哈哈哈哈!要俺说!还是远亲不如近邻!”
头顶盖下一层厚厚的Yin影,沈轻上楼梯的步子一顿,猛地抬头!
“客气了,”拐角口,江纪封身后跟着一对男女,带头跟在老太太身后下楼,帮人提着快掉出来的一口袋包装整齐的餐巾纸,跟人笑声客套着:“我就是路过。”
说话间,瞥了眼手里的餐巾纸,嫌弃的神色从笑眼一晃而过。
如果不是亲戚在身后,谁愿意搭理这个蛮横无礼又吝啬粗俗的乡下老太太?
“诶呀!这是谁家啊!”老太太虎眼瞅着后头夫妻的简陋打扮,问着:“以前咋没见过?”
“今天走的有点晚,”男人笑着:“孩子他大娘领着去买新衣裳了,又拖了一会儿。”
“哦哦,今天初四,大街上那些个大商店都开啦,”老太太笑哈哈地瞧着他:“可是挑的好日子来哟!”
后头夫妻俩面色齐齐一尬。
江纪封笑声不回。
“娘!”旁边扛着装衣布袋的男人怼了她一下,嫌怪道:“大过年咧!咋跟人家说话咧!”
“嗨呀你懂个啥!俺们这不是说笑咧嘛!”老太太回头冲夫妻俩笑:“是吧!?”
“没事没事!”夫妻俩尬笑着,冲儿子连连点头。
上头一片嘈杂纷乱,趁人没注意,沈轻转身就要跑!
“沈轻!”江纪封眼尖地瞧见了他,冲人喊了一声,笑声热情道:“今天又跑哪儿去了!一整天找不到个人!快过来快过来!给你叔叔婶婶拜个年!”
心有怨气,沈轻步子一停,回头瞪他一眼。
江纪封笑容一僵。
“这是二个吧?”江纪封身后的男人探头,“年年来年年见不着,一晃眼咋都长这么高了?”
“长得高,还长老俊呢!别跑来来来!”不想跟那聒噪老太太再待一起,女人连忙下楼去抓住沈轻的胳膊,掏兜摸了个褶皱的红票子塞他手里,笑声寒暄:“早上路过道边上的帅小伙是你吧?哎呀我说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车过得太快你可能没听见,我回头还叫了你一声呢!”
“是么?”沈轻漠漠抬眼瞧她:“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女人笑容立马僵住。
身后一群下楼的人也尴尬住,静声空气中,老太太看戏似的,扬声“哟”了句。
沈轻冷嗤一声,把红票子塞回给她,没再跑,笑意凉凉地扯下帽子,抬头瞧了眼头顶那一群人。
“沈轻,”江纪封皱起了眉:“你今天怎……”
没理他,往回走,路过女人身侧,沈轻跟人低声讲:“刚才你家亲戚说过了,沈轻。”
“啊……”对方浑身冒着冷气,女人不禁躲得远了些,朝人点头,“我记住……”
“我用不着你记,”沈轻瞥她一眼:“但你给我记好了,年年给你们做饭,年年塞你家孩子红包,年年伺候你们一家人却上桌吃不了饭,还依旧会带你家孩子去买衣服的女人,她叫沈静。”
第一回 正面见这捡来的拖油瓶,没礼貌死人脸怪脾气果然名不虚传,别人的地盘上不好发作,女人立即转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头顶当家的主人。
当家主人现在后悔万分,早知道就不该叫住他!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撞了什么霉运,儿子一个比一个让他丢人,心里窝着火,面上笑意也淡了些,不过还是习惯以大局为重,给上楼来的人腾地儿让了让身。
身后男人啧声轻叹了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教子无方,江纪封成功被刺激到了,憋着火,盯着沈轻,声音沉肃威严:“你先上去!待会我找你谈谈!”
沈轻没抬头,经过老太太时,重新压回帽子,掩下自己的半张脸。
老太太被自家儿子拽到右侧,贴墙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和她擦肩而过的人,眼珠子越睁越大。
“噫!”人刚一走,老太太便似是受到了惊吓,立马扒住江纪封的胳膊,瞪他:“他是你家小子!?”
回家自见他爸的那一刻,沈轻就一直有意只给他看自己的左面,但他不知道这个渐渐形成了的习惯,在刚才帽子扣上时,反倒更显右侧三枚闪光的黑钻耳钉。
昨天夜里,老太太瞧见的侧影,也只有那在暗灯下闪烁的三颗钻……
……
底下官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