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去你家的时候不是还戴过吗?其实那个链子刮我头发,每次摘下来的时候都要薅下来几根毛儿,可疼了。”
“嗯……还有我给你买得两个包,你好像也没用过吧?”
袁祝知道高瞻估计是存心找茬,她挣开怀抱,安抚似的婆娑高瞻的大手,微笑着回怼,“你说我一个月薪三千的实习生,天天背三万多的大牌包,这是不是有点太烧包了?”
高瞻还想再说什么,但被袁祝先抢了话把,“得了,你一会要不要加班?”
“还有点事儿,七点,七点下班行不行?”高瞻知道袁祝这么问的意思,最近袁祝都不再在他家过夜了,他得要快点干活儿多挤出来点时间。
“嗯嗯。”
尽管高瞻觉得打他从上海回来之后,袁祝似乎对他有点儿不冷不热,亲昵时也总让他觉得有点儿例行公事、按时缴粮的敷衍,但总的来说袁祝还是高高兴兴和他约会吃晚饭,大大方方到他家翻云覆雨。平心而论,袁祝堪称完美女友,不作妖,不要求送礼物,不过分打扰他工作和个人空间——因而高瞻得以把Jing力分配到令他头大的事情上,比如和林雅眉斗智斗勇,劝她把孩子打掉。
然而,每当袁祝大晚上的也要从东边开车回到西北角在自己家睡觉的时候,“独守空闺”的高瞻总觉得袁祝似乎有恃无恐——这不正常,爱情中的人,无论是经风历雨的中年人,还是初尝爱情滋味的少男少女,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患得患失。可是袁祝似乎少了一些仓惶,要么是她掩饰住了,要么就是她完全没有心——怎么可能有人能坚决地抽身于温柔乡,怎么可能有女人拒绝在爱人臂弯里醒来的温柔。当袁祝在一番云雨后独自淋浴洗澡时,哗啦哗啦的水流声总像是大浪拍打礁石一样荡涤高瞻的心,莫名的,他有点儿同情那个手腕上戴着三十多万一块的江诗丹顿腕表的年轻男人。
袁祝其实也看出来高瞻最近一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比如高瞻车里隐约飘来的烟味。虽然高瞻的香水味几乎遮盖住了车里的烟味,但是袁祝有狗鼻子——主要其实还是因为她对此很有经验,之前她读硕士的时候,她妈妈祝美欣还没回呼市长住,所以那个时候袁祝每次都是偷着在车里抽烟,然后用香水遮盖住烟臭味,以防她妈发现。
尽管高瞻独居,但他似乎偏爱在车里抽烟——到家之后在楼底下停好车,关掉夜视灯,空调风量调低,车窗打开个缝儿,点上一支烟。路灯下团聚着很多小飞虫,旁边绿化的树上有知了聒噪的叫声,明明应该是墨汁般淳厚的深沉夜晚,但是灯光和噪声生生把夜色扭曲得如同一张过曝光高感光的照片,让人看不真实。
高瞻享受躲在车里抽烟的时光。每当这时,他既可以远离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柴米油盐,也可以远离事业上的功名利禄加官进爵,他可以安静地欣赏和体会一点点火星忽明忽灭,一缕缕青烟渐消渐散。
没有任何烦恼,没有任何杂念,他只是他,他只有他——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第91章 91
最近研究所终于放暑假了,袁祝也顺势结束了所有的实验。接下来的时间对她最重要的是两件事,一件是赶紧把数据整理成文章,另一件则是集中Jing力准备举报何红兵和何之渊的材料。
为了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的这摊私事儿,也同时为了避免总面对高瞻,袁祝假借限号轮转的理由,和高瞻撒娇,争取到每周一也就是小polo限号这天不上班的“特权”。
经过近半年以来的细心调查,和对2012年以来相关新闻的仔细研读,再加上从如陆天明、周梅森和张成功等著名作家所创作得反腐倡廉题材小说中获得的启发和灵感,袁祝终于开始落实匿名举报何红兵利用职务之便,为不具备资质的亲属承接部队土建项目,并且在其中中饱私囊谋取私利的相关事宜。
其实袁祝在做这件事儿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想去找她父亲的老战友们了解了解情况,比如那位在她父亲意外去世那晚带着妻子赶到医院帮着张罗丧事的叔叔。但是再三考虑之后,袁祝决定不向任何人求助,只把她东拼西凑的证据圆成一个逻辑通顺的故事,然后再在其中夹杂一些她晨练时从几个干巴老头儿嘴里偷听到的半真半假亦真亦假的细节——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袁祝虽然没读过《红楼梦》,但是这句名言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除了何红兵,袁祝也没落下何之渊。其实本来袁祝是想拿何之渊开刀的——因为那时她不敢确定自己以卵击石去跟何红兵碰瓷会是什么后果,毕竟肩膀戴花的人都是正国级亲自过目任命的。但潜心调查一番之后,袁祝发现这父子二人绝对是亲的,干坏事都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她这才顺着何之渊的建筑公司的工程项目摸到了何红兵无视纪法底线,把公权力当成牟利工具的证据。
一番斟酌之后,袁祝决定行使宪法赋予她的公民权利,她整理了何之渊可能有吸食管制类Jing神药品的照片证据,列出了何之渊的建筑公司作为只有三级工程总承包资质的企业,违规承建了一片高于50米总共有22层地上建筑的住宅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