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祝全程一个字儿没说,直到她觉得打累了,胳膊都要酸得抬不起来了,而老妖婆也似乎是被打傻了一言不发地摊在地上抽泣,袁祝这才进到卧室,蹲下来哄着小姑娘说以后不要怕,受委屈了就给姐姐打电话,姐姐给她撑腰——实际上,袁祝后来一直通过**和这个小姑娘保持着联系。前几年袁祝还在lun敦读博士的时候,小姑娘给袁祝报喜,她高考考了672分,稳稳地考上了华东师范大学的师范专业。
袁祝居高临下地盯着趴在地上抽泣地老妖婆,语气十分狂妄,“你不是有个牛逼的三舅吗?让你三舅来找我给你报仇啊,我就在北京,离得很近的。”
说完,袁祝扬长而去。
任务终于完成了,为了这一刻袁祝等了一年多,而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袁祝充分从北京奥运会这项盛大的体育赛事里汲取养分,恨不得像奥运健儿备战比赛那样强化身体和心态,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亲手教育教育老妖婆——实际上在那之后没过几年,袁祝的老部队就连带着经历了大地震,老妖婆这样的败类自然也被勒令脱下军装,只是袁祝心里隐约觉得,以老妖婆的魔怔,她无非是从部队换到地方,然后接着祸害周围的人,如果要是现在还有额叶切除术,那该多好。
又坐上辆黑车奔车站。袁祝屁股刚坐稳,就不受控制地大哭了起来。司机师傅以为小姑娘不舍得部队生活,好言好语地劝她。殊不知袁祝其实是觉得后怕。她才二十岁,她不该经历这些,更不应该为了报仇而冲动打人,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后悔二字可言。
袁祝哭天抢地,实在把司机师傅吓着了,师傅好心在一处和尚庙门口停了车,劝袁祝说要不进去烧柱香,静静心,这个庙据说特别灵。
袁祝家里向来不讲究鬼神之类的东西,但是未知苦处,不信神佛。此时袁祝决定打破她的共产主义信仰,到庙里烧烧香,她倒不像普通信徒那样,烧香只为为求子求财求升官,她只为求个心安。
因为庙里有几位女居士常年在此处修行,于是袁祝掏了几十块钱的食宿费就住下了。有个看起来岁数和她妈妈祝美欣差不多大的女居士看袁祝眼睛肿的像大红枣儿,细声细语地劝袁祝,说庙里住持师父是个修行很深的僧人,心里有什么疑惑不如去找师父解一解。
没想到这位修行很深的住持师父看起来年纪并不大,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一副娃娃脸像极了《少年包青天》这部老电视剧里的小展昭释小龙。不过别看住持师父看起来显少性,这位师父是正儿八经去北京的佛学院读过研究生的。
兴许是修行得足够深了,师父面容慈悲,不喜不惊。
袁祝跪在蒲团上,哭着诉说她报复老妖婆的来龙去脉,师父平静地听着,没有评价,也没有责怪——所以与其说袁祝是说给佛祖或者菩萨亦或者这位师父听,不如说她是在直视自己的内心,忏悔给自己听。
袁祝抬头,眼泪混浊了她的眼睛,她问师父,如果她骨子里带着暴力、带着睚眦必报,她应该怎么办?
师父清澈澄净的眼眸中带着平静的笑意,“人性本善,没有人从骨子里带着暴力,只是有的人无法摆脱嗔念。既然如此,与其压抑,不如化解。”
袁祝半信半疑,似懂非懂。
师父递给袁祝一个小册子,“可以读一读,常读常新。”
袁祝恭敬地双手接过小册子,翻开封面小声念了起来,“班(般bo)弱(若re)波罗密多……”
师父慈祥看着袁祝,不打断也不纠正。
因为小册子里都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古文,而且还是繁体字手书的,袁祝稀里糊涂地看了几遍,仿佛回到高考语文考场做文言文阅读一样两眼一抹黑,连如何断句都不知道,到最后她除了牢牢记住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这种大众通识金句,也就只记住了一句绕嘴的话: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高瞻断然不曾想到袁祝有过如此坎坷的经历,他心疼地婆娑着袁祝额头上的那道伤疤,仿佛看到剖开这道伤疤之后,里面沽涌而出的鲜血。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洪水倾泻而下。高瞻早就忘记他带袁祝到海边散步的初衷,只紧紧地抱住袁祝,仿佛这样他就能保护袁祝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漆黑夜色,除了海浪拍打的声音,成群的海鸟凄厉鸣叫。本应是两个人月下互诉衷肠的浪漫情景,可偏偏今夜无月,点点的星光乏力地闪烁,有如即将罢工的老旧白炽灯泡。海鸟飞过高瞻和袁祝头顶时,不解风情地在一袭黑衣的高瞻身上留下白色的印迹,或许它们想说:食屎吧你。
高瞻自是没有料到自己如此“幸运”,躲过一劫的袁祝倒是笑称,高瞻像是她的专属反导系统——传说中的MD(ese National Missile Defense中国国家导弹防御系统),有效拦截了来自空中的火力。
一番话哄得高瞻合不拢嘴。尤其是回到酒店后,袁祝站在洗手池边小心翼翼搓洗着高瞻衬衫上的“空战遗迹”的时候,高瞻更是满脸幸福地从背后抱住袁祝,贪婪地吮吸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