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至少有二十个透明实验舱整齐立在墙边,每个实验舱里都有一个看起来仿佛陷入沉睡的,已经被切掉腺体的年轻 omega。
而他们的腺体被分别装进特殊的容器,摆放在中间一座实验台上。
每个容器都连着一根软管,管道另一端汇集在实验台上方的一只玻璃舱里。
玻璃舱是空的。
我忍住生理性的不适继续往里走,转过一面屏障,发现另一边才是真正的手术室。
——一整面玻璃后面,四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正围着一座手术台各自忙碌,他们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全心全意只有面前的手术。
我看到了我的腺体。
或许也不能算作是我的。
拇指大小的鲜红色腺体静静躺在一只玻璃舱里,我和它之间产生感应,既互相吸引,又因为体内的 omega 腺体互相排斥。
而手术台上那个人,就是段弘临死都不能直接告诉我名字的人。
他拥有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曾是一个政党的领袖。
他的脸每次出现在电视上,代表的都是整个国家。
段弘的话回荡在耳边:
“在这条道路上,会有人犯错,也会有人迷失,但道路没有错。”
“走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举枪瞄准那面玻璃。
扣动扳机的前一秒,身后不远处响起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准备杀了他吗?”
——段翊。
我回过头,看见他衣服凌乱,唇角带血,额上也有伤口,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裴昀呢?” 我心底升起不安,皱眉问。
段翊没有回答我,继续说:“这一枪下去,整个国家会陷入怎样的动乱,你想过吗?”
他边说边一步一步逼近我:“你敢开枪吗?”
我敢开枪吗……
我要杀的人是总统。我敢开枪吗?
“这个世界需要新的规则和秩序,天生的性别不该决定一切。”
“每个人都渴望平等和自由,但现在,平等在哪里?自由在哪里?”
“杀了他,你想要的和平和安宁又在哪里?”
……
“别过来!”
我举枪指向段翊,阻止他继续靠近。
“口口声声说要平等,你们现在又在干什么?毁掉所有人的腺体,然后制造一个绝对的 alpha 吗?”
段翊轻笑,“这只是一种选择。”
“我们要让应该成为 alpha 的人成为 alpha,而不是让 alpha 成为应该的人。”
我被他的话勾起怒火:“你凭什么选择?”
“国家宪纲写得清清楚楚,主权在民,你凭什么选择!”
外面那些被无辜切掉腺体的 omega,还有两千公里外感染病毒的民众,没有一个人应该为谁的选择买单。
僵持之中,外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rou体撞击在钝物上的声响。
随后裴昀闯进来,顺便一脚踹翻了想继续阻挠他的另一个人。
“苏迟!” 他声音很急,看见我之后才松懈下来,“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
裴昀看起来不比段翊好在哪里,脸上没什么伤,胳膊上却有一大片血迹。
他对着段翊举起枪:“放下武器,离他远一点。”
我这才注意到段翊手里握着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
他唇角带笑,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才应该放下武器,今夜过去,让我们共同迎接新的世界。”
玻璃的另一边,医生已经划开病床上那个人的后颈,准备取出他原本的腺体。
“同归于尽是最蠢的办法,但如果你们非要阻拦,我不介意,” 段翊看向我,“和小迟死在一起。”
“谁他妈要和你死在一起?”
裴昀彻底被惹毛,举枪咻的一声打碎了头顶的照明灯,与此同时,sss 级 alpha 的爆发力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他就已经扑到段翊,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苏迟,开枪!”
扭打之中,裴昀冲我大喊。
我看向手术台上那个人,没有再做任何犹豫,举起枪扣动扳机。
砰。
砰砰。
第一枪打碎了玻璃。
第二枪从后往前,贯穿了他的大脑。
玻璃似乎是隔音且无法从里面看到外面的,几名医生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全都愣在原地,随后慌张地抱头下蹲。
我不准备要他们的命,闯进手术室夺走腺体,转头看见裴昀和段翊正在抢夺那枚遥控器。
两个人都是顶级的 alpha,拳脚快到空气里只有一道道残影,你来我往之中,谁也没有占到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