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正要收回时,意外看见杨弘坐在他对面一条桌子旁,也在慢慢的吃饭。韩青梧朝他微微点点头,他愣了一下,遂又低下头去。
韩青梧并不以为意。
他又看了看周围,也并未发现异常。虽说没有发现不妥之处,但韩青梧却还是生了警惕,吃饭时,经常抬头四处观望。
午饭过后,韩青梧与杜惟稍事休息一番,便去了雅乐堂,上琴课。
教授七弦琴的夫子姓章,是青山书院中唯一的女夫子,据说原来是宫廷乐师,后来不知怎么的便来了惠州城。虽说是位女琴师,但学子们依然与对待其他夫子一般,称呼她为章夫子。
琴课刚一开始,章夫子便让他们将前几日所学的曲子一起弹奏一遍,在他们弹奏曲子时,她则在他们的中间来回梭巡,仔细倾听他们弹奏的琴音。
待一曲终了,她走到韩青梧的身边,“还请你将刚才的曲子弹奏一遍。”
“是,夫子。”
韩青梧应下后,便又重弹一遍。
待他弹完之后,章夫子笑着赞许道:“你的进步非常大,我记得第一堂课时,有几位学子是连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的,你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只短短几日,你便能弹一首完整的乐曲,可见你天赋是有的,但与你的勤练也分不开。”
章夫子笑眯眯的,又将韩青梧上下看了看,道:“每年清明,惠州城会有一场大型的祭祀活动,而我们青山书院的八佾舞是祭祀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现在礼乐部正在挑选今年参加八佾舞的人选,我会与他们推荐你的。”
第45章
韩青梧倒是没有把八佾舞这事放在心上。
书院的学子何其多, 章夫子就是这么一说, 也不一定就能选中他。
他心里一直惦记的是, 下午有人要来看铺面,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就能租出去。
韩青梧一路紧赶慢赶, 总算在还差半个时辰到申时时, 赶到了家。他连屋子也没进, 直接去的前面的铺子。
自韩元丰过世后,韩青梧便再没有踏进过自家铺子,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 好像没有亲眼看见,那早已经空空荡荡的‘韩家茶社’,他爹便好似一直都在, 在铺子里忙活, 忙得不着家而已。
韩青梧拿出钥匙,插入铜锁, 轻轻转了两下, 门锁便开了。他心中忽然一阵紧张, 两指用力捏了捏铜锁, 而后, 慢慢的推开门,铺子里的景象却还是猛然便跃入他的眼帘。
装置茶叶的柜子, 单列出来装碧摇青的原木色矮柜,称茶叶的柜台, 品茶的桌椅……
一桩桩一件件。
这里的每一样家什都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就好像韩元丰还依然穿梭在它们当中,热情的招呼着顾客,间或还能听见他的笑骂,‘青梧,还不温书去!’
韩青梧攥紧了书本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他闭上眼睛,缓缓平复了心情,半晌过后拾步进入,将书放到桌上。他站在那里,环顾四周,而后走到窗边,忽地一下将窗户打开,然后一扇一扇的,将窗户全部打开,铺子里霎时铺了满地斜阳。
微风轻轻吹进来,带来了屋外清新的空气,还有大街上的喧嚣热闹,也一并涌了进来,立时挤走了一室清冷。
韩青梧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街景,从他的位置,能很清楚的看见斜对面街口的飘香酒铺。
酒铺的幌子随风轻摆,却不见那沽酒的小伙计。
许是去了徐府。
韩青梧不自觉地,微微笑了。
他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便未在窗边多耽搁,去取了抹布,将所有的家什都擦了几遍,直到手指抹上去摸不出灰为止。
做完这一切,便快要到申时了,韩青梧有心想要回去换身衣裳,但又担心若是来人了自己正巧不在,便索性不换了,拿了书,临窗而坐,一看便入了迷。
申时正,韩家茶社进来了几个人。
来人却是城南韵音书斋的掌柜,苏广平,并林同知的女儿,林彤。
说来也巧,苏广平早就有在城北开分铺的想法了,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铺面,因为房东租房便想要连着后面居住的地方一并租了,如此可以多收些银子,可苏广平是惠州城本地人,他已经有一座二进的宅院,住宅自是不需要了,他只要一个铺面即可。
那日他朋友与他说有人想要单租个铺面出来,他立刻便应下,只待来看上一看,若是没有问题,便是当场写下租约都行。
今日便是约好看铺面的日子,他在来的路上,偶遇了林彤,她带着婆子丫鬟,来城北水产市场给她娘买鱼,两人刚好同路,便一路过来。
苏广平先到了韩家茶社,林彤要去的水产市场,还要再往前走一小段路。
但她从未看过房,再加上这韩家茶社的位置较城南的韵音书斋,离林彤家更近一些,这都到门口了,她便说来认认门,若是将来开了分铺,她便可以不去城南,直接来这里了。
林姑娘说要来看房,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