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闭上眼睛,乏力,失败之后的乏力。她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她做梦了,她极少做梦的。
她梦见自己拿着手术刀,梦见黑色的血;
梦见陈锐柯,他们嬉笑在一起;
她为他戴项链,项链里面刻着两个字母QY。
QY 是谁?
是谁?
猛然睁开眼睛,世界是模糊的。她很怕自己再次沉睡。
“救我!”
陈锐柯就坐在跟前,面庞渐渐清晰了。
“怎么了?”
“我………我做梦了。”
“梦见什么?”
贝儿茫然地看着他,“不记得了。”
“噩梦?”
“不知道,想不起来。”
“你出汗了。”
陈锐柯坐到她身后,帮她梳了马尾辫。
贝儿转身趴进他怀里,仿佛安全了。
一个梦而已,怎么就怕成这样?
她想不起梦中到底梦见了什么,她拼命挣扎,终于睁开眼睛。还好还好,她尚在人间,没有沉睡。
不,不会再沉睡了。只剩她一个了。
她抱紧陈锐柯。
不知不觉与他项链里的字母来了个直视。那两个字母像眼睛似的盯着她,盯着她。
QY是谁?
是谁?
还有她不知道的人格?
不会的,她知道所有事,她是最聪明最全面的一个。她是无所不知的。不会有人骗她,她们也不敢。谁会这么傻,宁可死也保守秘密。不会有这种白痴!
她努力平静下来。
“阿柯,你头发好长,我帮你剪短吧。”
陈锐柯的头发是够长了,几乎能扎个小辫子。
“好啊!”
他应得很痛快,贝儿笑着瞧他,怎么瞧也瞧不够。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我要开始喽!”
贝儿打开电推子,“我保证不会予你剪坏的。”
“坏了也没关系。”
这个场景,不是第一次发生,只是她自己不记得了。
许多次,许多次………
多到他数不过来。
她帮他剪头发,帮他剃胡子,帮他擦背………
都是欢笑,都是浪漫,点点滴滴,却像梦一样遥远。
因为遥远,因为失去,所以明白。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明白,爱藏在任何一个回忆的角落。
她是爱他的,她自始至终都是爱他的。不比他少上半分。甚至远远多于他的想象。贝儿的存在足以证明这一点,她是为他而生的。她用所有的爱幻化成一个一辈子只为他活着的贝儿。活着,存在,就是她所有的意义。
“你捏着我干吗,很快就好了。”
陈锐柯恍惚了,他捏着贝儿的手,想起那些日子,想起她。
镜子里的他很快恢复了清爽利落的模样。
她总是最了解他的,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
“怎么了,不好看吗?我觉得不错呀!”她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在他头上轻轻摸了两下。
她像当年一样,笑地甜甜的。
往事太值得回味,尤其在这样的时刻,他难以躲避回忆带来的冲击。他们四目相对,仿若将前世今生做个回放。
她看着他,忽然敛了笑容,像是忘了什么重大事件。扔掉电推子,跑进卫生间。
“你还好吗?怎么了?贝儿?贝儿?”
贝儿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
刚刚那是什么?
那些画面是什么鬼东西?
她是第一次为他剃头,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那些都不是她的记忆,不是!
只剩她一个了,她只需要自己的那份记忆,不需要别的,不需要!
她抱着头,头痛欲裂。
“贝儿?”陈锐柯不停敲门。
“我没事,就是肚子痛。”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没事吧?”
“没事,放心。”
“有事叫我,真没事吗?”
“没事。”
没声音了。他应该是走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并没想给他剃头的,她哪根筋搭错了?
她是想找机会把刀子捅进他脖子里的,可是她失败了!
天呐!她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在干什么?
冰箱里有从家里带过来的果汁,她趁陈锐柯没留意跑到厨房,取出凉冰冰的草莓汁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贝儿?”
陈锐柯忽然站在门口。厨房没开灯,客厅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长,将她拢在一片Yin影里。
“啊,我口渴,我想喝点东西。”
“肚子疼还喝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