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几人这厢正说着话呢,忽就闻一道尖锐之声破空而来,摘星眼疾手快将李鸢猛地摁倒!
一支长箭随之咯塄一声射穿了车窗,死死地钉在她方才所倚的车壁之上!
几人皆是悚然一惊。
什么人!采月面色凛然,高喝一声,正想打开车窗时,又听得车外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纪将军!摘星就着护在李鸢上方的姿势,惊惶大喊,来人!
纷沓的脚步声霎时从四面八方靠近,散在凉棚四周歇息的侍卫,急速向马车移动围拢。
车前的帘子骤然被掀开,纪飞手执长剑,满脸焦急地上下打量着李鸢,见她毫发无损,不由松了口气。
许是马贼追着商队来了!姑娘有没有事?
李鸢听说过劫商的,从前世道不稳,杀人越货的山贼到处都是,然而近几年天下太平,怎还会有劫商的?
羽箭声咻咻响起,凉棚内传来以剑挡箭的声响,路人惨叫声接二连三,她一把推开摘星,望向车外,目光微冷。
怎么回事?好毒的手段。
纪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望见凉棚内的惨况,神情也不免逐渐变得凝重。
箭雨停歇,从树丛中窜出了几十个粗布麻衣、虬髯连鬓的大汉,人手一把砍刀,仿佛力大无穷,见人就砍。
不过数息,歇脚的路人皆被他们砍伤在地,动弹不得,哀嚎连连。
不像是一般的山贼,这帮人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也似乎并非为我们而来,倒像是在寻人寻物。
纪飞横剑在胸,肃然望着李鸢,但终归此地不宜久留,姑娘...我们?
不,李鸢轻哼一声,摘下悬挂于车壁之上的一条银鞭,随手将鞭身折了几折,冷道,既遇着了岂可不管?
我倒要瞧瞧何人在此造次!她如灵燕般跃下车厢,手掌一扬,那银鞭就笔直地弹了起来,真当我的鞭子放着看的。
采月摘星二人对看一眼,当即抽出脚边矮案上的长剑,随侍两侧。
姑娘您不能去!
纪飞登时色变,连忙拦在身前劝道,他们有弓,太危险了!万一姑娘有失...属下如何向太守交待?
那头哭喊声不绝,李鸢蹙眉,那就放任不管了?这是沧州军中将士作为?
自然不是,但属下须得照顾姑娘周全。纪飞急忙请罪,临别前老夫人可有言,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李鸢一顿,看来是都知道老祖宗的话好使...
她沉yin片刻,无奈道,那这样,我不过去...你们去把人拦下,别让他们跑了,审问清楚为何滥杀无辜。
纪飞沉默了一下,妥协了,是!
他接了令,大手一挥,向两侧侍卫打了个手势,便领着侍卫队,无声向贼群聚拢。
眼瞅着守备军已迅速包围了凉棚,摘星掀开了车帘,劝道,姑娘上车吧...怪热的,想必纪将军不消片刻便能料理妥当。
李鸢靠在车门处,望着那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鞭子,心不在焉道,先看看。
哪料得她话音刚落,一道森然的声音忽然从树后乍起,小丫头片子倒是都挺自信,杀你们,很难么?
车侧三人又是一惊,循声望去,但见马车后面的树影之中,慢慢现出了一道高壮的身影...
那人步态沉稳地从树后现身,边走边随意地摘掉身上草叶,从容自若,也不知在树后藏匿了多久,众人竟也丝毫未觉。
谁人在鬼鬼祟祟?
摘星面色一凛,下意识地护着李鸢退开几步,试图拉开距离,口中戒备道,站住!沧州云家在此,谁敢放肆!
沧州云家?那大汉满面络腮胡子,闻言双眼一眯,神光暴涨。
小小郡守家的姑娘倒是胆识了得,不过寥寥数人焉敢螳臂当车?
怎么?阁下是不识数?李鸢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鞭子,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倒瞧好了场下哪个才是螳臂?
两支队伍悍然相撞,守备军出手利落,配合默契,人数又占了上风,看得几招,便知不用数息便能压倒性地制服这群贼人。
是么?那人神色未改,忽地撮指入唇,尖锐的哨音未落,树丛周遭又冒出十几位大汉手持长弓,对准了李鸢拉弦搭弓。
他哈哈大笑,笑声很是狰狞,云姑娘?你说...现在谁是螳臂?
李鸢一刹那间面色数变,举目环顾一圈,攥着鞭子的手不由暗中收紧。
她心中惊疑不定,缓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那络腮胡子缓缓踏前两步,目露凶光。
原瞧着你们这伙人也不似一般护卫,咱们也不想多生事端,可你这小姑娘偏爱多管闲事,今日便好生给你长点儿教训。
放肆!采月摘星二人顿时怒叱一声,身形腾跃,迅速抽剑向那人扑去,贼子你敢!沧州十六郡定会踏平你家满门!
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