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肖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搂着自己的力量真的轻了些,才缓缓道:“那你现在在这儿,公司的事情怎么办?”
“有沈笃。”肖飒诚实道:“你放心吧,不会出乱子的。”
“沈笃?”邹允吓了一跳,撑着肖飒的胸口直起身子,“沈笃不是去美国了吗?”
或者加拿大?
他和唐堂是亲眼看着沈笃走向北美航线安检口的。
“不可能。”肖飒脱口而出,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支支吾吾道:“允哥,你知道那、那个唐堂……他和沈笃……”
“你知道他们怎么了吗?”
邹允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沈笃能跟肖飒一起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甚至比肖飒还多呆了几年,骗个巴人又能算得了什么事?
唐堂和他,都被沈笃骗了。
他的机票是沈笃定的,所以沈笃瞅准时间,到机场演了场戏,让唐堂就算想找,也会直接飞去美国,而他则是大摇大摆地继续留在观海市。
反应过来的邹允一把推开肖飒,抓起平时随身背着的双肩包,一通手忙脚乱地找着电话。
“……允哥?”肖飒不明所以,“怎么了?”
“唐堂去找沈笃了!”邹允一边翻东西一边焦急地解释道:“这会人肯定已经在美国了。”
“别找了。”肖飒的眼神有点抱歉,“沈笃的脾气我最了解了,他看着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无所谓,但他决定的事,连我都劝不动。”
他脸色为难,“我不知道他和唐堂怎么了,但我也没见过他跟别人玩真的。总之……”
“沈笃如果是故意骗你和唐堂自己去了美国,那就是铁了心要躲着唐堂了,就算你把唐堂叫回来,沈笃也不会让唐堂找到他的。”
邹允突然就泄了劲儿。
这天底下,没人比肖飒更了解沈笃了,大概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希望唐堂赶紧找个稳定的对象。
连肖飒都这么说,就肯定是真的。
邹允已经找到了手机,想了想还是给唐堂发了一条消息,大概说明了情况,把手机随手塞进裤兜里。
他重新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肖飒手上自始至终都死死攥着的那部手机。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这一天折腾下来,窗外的天都已经黑了。
邹允觉得有点累。
“我……”他尴尬地开口,起身要走,“去买点吃的。”
“允哥!”肖飒紧张地拽住邹允的手,“肯定有病号餐的……”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邹允,“我不饿……给你吃……”
邹允无奈地回身,看着肖飒的表情,这次表演痕迹有点重,都被他看穿了,显然肖飒是真的很紧张。
“肖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肖飒心虚地低下头,轻轻拍了拍病床的边沿,小心翼翼道:“允哥,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邹允沉默地看着肖飒,半天后问出两个字——
“多久?”
肖飒突然哑声。
他还想要和邹允怎么样,可以维持多久?
这些问题不是他没有想过,而是根本不敢。
他没有资格。
缓缓垂下眼睫,他不敢再看邹允的眼睛。
半晌后,他听见脚步声,是邹允的,非但没有离开,听声音,是邹允在朝床边走来。
他紧张地攥紧手边的被褥,感觉到身下的病床轻微摇晃,有人缓缓坐在了床边。
刚刚他轻拍床沿,是撒娇想要邹允留下,但最好的幻象里,他也最多只敢期待一下,邹允能靠在他的床边。
可现在当他惊奇地睁眼,看见邹允已经坐在了床边,手里拿着刚从双肩包里翻出的手机,正在划拉着什么。
他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不多时,邹允把手机扔给了他,然后坐在床边弯下腰,好像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拿起邹允的手机,他紧张又好奇地看向屏幕——
手机里,是一篇类似旅行攻略的东西,而终于刚才邹允划拉半天终于停下的画面,是位于卑尔根乡间的一家小教堂。
虽然不像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或是纽约的圣约翰大教堂那样享誉世界,但就手机里的介绍来看,这家小教堂因为靠近盖朗厄尔峡湾景区,独具北欧特色,在当地也小有名气,各国游客趋之若鹜。
而在这篇攻略里还特别提到,挪威是同性可婚国家,只要付费预约,该教堂可以向游客提供标准的西式教堂婚礼。
肖飒吃惊地看着邹允,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完全不懂。
“……允哥?”
这时候的邹允终于解开了雪地靴的带子,他脱下鞋子,转身躺在了肖飒身边。
他拉着已经目瞪口呆的肖飒的手,垫在自己颈下,试了试好像还是觉得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