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记忆中的老妇人面孔与眼前的福尔摩斯先生重合在一起。说起来两者都有一双灰色的眼睛, 平静而深邃。
后知后觉,一着不慎。
迈克罗夫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有多严重。上帝啊!他把什么送了出去?
是好不容易托歇洛克排队买到的限购限量版糖果!而从lun敦托运到柏林,足足让他等待了一个月。
每个人至多买五盒。今天新开了一盒, 只吃了两颗, 其余的二十颗就与他说再也不见了。
“柏林没有代售点,我是请人代购的。”
迈克罗夫特尽量对痛失爱糖表现得满不在乎, “那些不重要。明顿先生,您喜欢就好。”
“喜欢。我当然喜欢您的关怀与心意。”
玛丽说完凝视了迈克罗夫特几秒,企图找出他不舍爱糖
的心痛表现。
但很可惜, 这人的表情管理近乎完美无缺,想要抓住他的情绪外露漏洞太不容易。
要不要火上浇油一把?
比如诉述她喜欢这款限量糖果,问迈克罗夫特是否愿意把其余存货都转卖给她?
玛丽终是没有多此一问,而是安安静静地选了一颗柚子味糖果送入口中。
随着甜味充斥味蕾是确定了一件事——她果然是心慈手软的好人,不忍让好意送糖的福尔摩斯先生雪上加霜。
迈克罗夫特只能自我安慰。
算了,只是一盒再也没法买到的限量糖果而已。真要比较,它不可能比明顿先生更重要。
毕竟,明顿先生陪着一起来找被盗的古董表,是友情参与调查都没有收取费用。
虽然再仔细回溯,因为明顿先生别有用心要请他泡温泉在前,才有了被他及时回绝,且提出用帮忙调查取代请客温泉浴。
迈克罗夫特默默叹息,不能再倒推了。
再倒推,只会追溯出一团没完没了的因果纠缠,难以分清谁亏谁欠。
一个人好心情地品尝糖果,另一个人默默无言地自我说服。
两人走出了巫医的砖房。
趁着夕阳好天色,去附近的树林里转一圈。
玛丽也提起了正事,将诊疗室内的新发现一一道来。
“我怀疑「巫医古鲁」这个称谓是一种误读,也是植物商穆迪原本的一种美好期盼。”
梳理被卷入黑森林几人之间的关联,主要可以分为三条线。
出过海的:本·巴登,植物商穆迪,T侯爵。
已知与童谣有关的:本·巴登,植物商穆迪,药贩贝尔。
剩余的:荷官辛格盗取了T侯爵的古董表。
十三年前,出海的一批人抵达了澳洲以北的新几内亚。
在那里遭遇了食人导致的库鲁病,并且获知一首隐晦表达的红舞鞋童谣。
那些人很快回到了欧洲,开始了各不相同的生活。
T侯爵不再离开英国,穆迪隐姓埋名成为巫医古鲁,本·巴登继续着海上贸易。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一年多前。
本·巴登返回黑森林周边小镇打听起童谣相关事宜,穆迪遭遇了一场背叛的凶杀案。
“
最初,穆迪被叫做巫医古鲁可能是因为他研究库鲁病而被别人误读了。”
玛丽暂且只能做推测,“ 库鲁病出现之处是有食人的习惯。食人,不论对当地人来说有什么特殊含义,对于外来者很难苟同,会将食人视作极端黑暗行为。穆迪使用假名古鲁,也许是期望真能拥有驱赶一切黑暗的古鲁上师的本领。”
迈克罗夫特赞同这种推测,而新的问题来了。
食人也好库鲁病也好,那些黑暗往事发生在十三年前。是什么让早就过上各自生活就旧识们以或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在德国黑森林又重新发生了关联?
荷官辛格盗窃T侯爵的古董表进入黑森林,还能用为了治疗阳痿病症巧合地撞上假巫医去解释,那么本·巴登在听闻红舞鞋童话后的消失不可能是第二个巧合。
“最奇怪的是药贩贝尔之死,为什么要放毒蜘蛛杀了他?以他被关押到地牢时的表现,并没有怀疑过巫医古鲁的真伪。”
迈克罗夫特觉得杀人动机有点说不通,如果假巫医只是怕身份被戳穿而特意赶去除去被关押的贝尔,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玛丽也觉得缺了点犯罪动机。“贝尔与假巫医是合作关系,哪怕贝尔帮忙联络客户,但他至死也没表现出对巫医巫术上的怀疑,才敢说用巫医的一些药方换取减刑。”
这也就不存在贝尔想要揭穿假巫医的治疗骗局。
实话实说,玛丽肯定假巫医的催眠业务能力,在这个时代也算是装得像模像样了。
如果用对了地方,不是为了骗钱迎合客户搞极不靠谱的招灵入梦,而是取试图真正解决人们心理上问题,说定那位真有成为名医的潜质。
话说回来,假巫医师承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