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挂着的手写木牌是能体现这所学校身份的唯一证明,两层楼的建筑在一众平房中显得气派不少,可墙壁上爬满了各类野草,窗户大多是纸糊的,桌椅算是齐全,毕竟一个年级才不到二十个学生。
很难说赵檀当时的想法,以前陪张野回来扫墓也只是在张野的祖父母家附近停留,并未深入到这个贫困潦倒的社会。
竟然还有人家用不起电视,还有人家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有人家读不起书,不会写字。
这就是栾山镇在风景秀丽、生活平静背后的另一面。
他们碌碌无为,他们终其一生未能找到自己的人生。
赵檀再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嫌弃过身上穿着的廉价衣服,可放在这儿,居然算得上生活水平不错。
“别愣着啦,孩子们都在等你呢。”
项淮南笑嘻嘻地拉他进入所谓的教室,给台下的孩子们介绍新来的美术老师,这些孩子们无一不露出懵懂却期待的表情。
他们听过美术课,在电视上看过大明星画的画,可他们没有画笔,黑白的世界只有田野、雨水、彩虹和小狗。
这是栾山镇所有孩子的童年。
也许,全酒的童年也和这些孩子一样,不知未来,不知归处。
赵檀忍着眼泪和孩子们问好,拿起只剩一指节长的粉笔,在黑板上教他们画卡通小动物。
三十分钟不到,校长摇着铃提醒美术老师该下课休息了,赵檀才得空和校长攀谈。
学校的老师不多,加上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上“兴趣课”的小项老师有四位,校长很开心,能迎来这么一位气质不凡,又谈吐得体的城里老师。
*
“赵檀哥,晚上还打游戏吗?”回村的路上,项淮南含着棒棒糖走在他前面,漂成浅银的头发被黑色发带压得严实,不像平日里那样乱蓬蓬的。
“不打了。”赵檀也撕开了棒棒糖包装,是他们带给孩子们的礼物,可上完课以后,一个小女孩涨红了脸,手在裙子上擦了好几遍,才把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赵檀,期待地问,赵哥哥,明天你还来吗?
赵檀当时只是笑着,蹲下身拉着她的手,郑重地承诺每天都会来。
既然要给人当老师了,晚上不得备课?
“没劲,”项淮南抱着后脑勺,拖鞋踢踢踏踏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早知道不带你去学校了,又不是你的错。”
……
说项淮南傻,他有时候像个人Jing,赵檀腹诽,恐怕真傻的还得算全酒。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隐藏自己,拙劣的手法上演了一次又一次,赵檀都腻了。
忽明忽暗的路灯投下的光影到了分叉口,紧紧跟随的黑影也停了下来。
“明天再见啦,赵檀哥晚安!”
项淮南怕黑,打着项爷爷给的老式手电筒一溜烟跑了,赵檀则是沐浴着月光往陈家走,内心依旧平静。
乡间的小路不好走,拖鞋带起的沙土打在脚背上有些疼。
但是赵檀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脚步轻快。
第54章
十八岁的全酒,用尽所有力气爱他,又装作云淡风轻地离开。
全酒以为自己准备好了接受赵檀的惩罚,当发现赵檀不在尾楼时,与其说暴跳如雷,不如说他早已预料到有这一天。
铁链锁不住赵檀,地下室夺不走他的自由,甚至,连全酒的喜欢都无法改变他。
也许曾经赵檀是喜欢他的,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跟随赵檀的手机定位来到栾山镇,全酒其实很心虚。
说到底,这不还是和之前一样?发狂似的囚禁他、占有他、剥夺他的一切,以为自己释怀了,放赵檀走了,现在又追来是要做什么?
全酒蹲在墙边,明灭的烟头在指间燃烧,这是跟踪赵檀的第17天,也是看着他和另一个陌生的白发男孩亲密来往的第16天。
他早该知道的,赵檀这样的人,向来不缺喜欢。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与一兮一湍一√。
是赵檀的声音,全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跪了下来,膝盖磨出水泡,沙砾划开了皮肤表面,钻心的疼。
“做过那种事还来找我,是想和你那个爹一样坐牢吗?”
不是、这不是他的赵檀哥……怎么会用这样刺耳冰凉的话刺激他呢?
“求求您……求求您别让我走……”
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大量咸腥的海水灌进他的嘴里,肺部的空气全部被抽出,好疼、好疼。
全酒想流泪,可他忍住了,在赵檀面前,他怎么配呢?
他唯一能做的事,只是哀求,哀求赵檀不要抛弃他,能给他一个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原谅?”赵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还希望我原谅你?”
全酒想辩解,不是原谅,不是忘记,只是求您让我留在您身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