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陆席和姚南佳定的场子,要请年轻一些的朋友去楼顶的露天酒吧放松,算是个小小的afterparty。
梁倾知道有这一茬,带了条丝绒质地的裙子,墨绿,款式中规中矩,但她穿上身有种幽静的美感。
姚南佳直夸好看。
女孩子们化妆做头发要些时间,等上去的时候,见陆席一群人到得早,已经闹开了,把姚南佳拉了过去。
梁倾看周岭泉也在那儿,旁边或坐或站了好些人,看来都是他们港城圈子里的人。几个女孩都是港城时兴的打扮,妆容和衣着都是浓烈的,紧裹的,很张扬。
他没穿西装外套了,却换了件黑色的衬衫,那料子介于布和绸缎之间的质地,挂在他的宽肩上,逼人的清贵气,他说了句什么,那几个女孩儿便放肆大声笑起来。
他冲她们挑眉,压着手腕儿,饮了一口手里的威士忌。
梁倾心里嗤笑他 这人很清楚自己的吸引力。
酒Jing和夜与他又这么合拍 梁倾心想,原来那天在酒吧他可堪收敛。今日大概才是平素他寻欢作乐的样子,轻佻诱人,且游刃有余。
梁倾不再看那边,和何妍寻了个僻静处看景。
港城的灯火正在脚下烧着,哪里都是亮的,像一堆柴火,试图要把黑色的天和海也点燃。
可是太徒劳了。
海的远处才是黑夜永不让步的地方,沉寂如铁,只有一轮静的,惨白的月亮,冷冷地看着这边。
梁倾看着那月亮。
诶,那是?何倾此时戳戳她手肘,示意她看十点方向。
班长?
那人也看到了她们,向她们走了过来。竟然是她们大学时代的班长,张睿。
她二人与他倒是许久没见了,都很惊喜。
张睿与她本科和研究生都同班,因此情谊深厚。他毕业进了另一家律所,现在主要做香港公司上市业务。同学群里也经常有人提及他工作十分辛苦,一年有大半都在外地四处出差,以至于大家打趣他北京租的房子不如转租出去得了。
听他一说才知道,他也是临时被派来香港出差,虽然白天没时间参加婚宴,但晚上的热闹还是要来凑一凑的。
张睿学生时代就是个性格沉稳,憨厚踏实的人,读书时就像个大哥哥似的照顾人,虽几年过去,但他身上的这些气质还是没有变。用他的话说,今天他是代表他们班男生们来给姚公主送祝福的。
他们三人在这场子里认识的人本就不多,正好凑起来聊天。
中途何妍去洗手间,张睿欲言又止,他不是那种善于言辞的人,梁倾看他实在憋得难受,说,班长,你有话直说呗,咱俩多少年的朋友了。
张睿挠挠头道,有这么明显么。
梁倾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一笑,张睿也就放松下来,说也没啥大事儿,就是之前听说你分手的事儿,当时和姚南佳吃饭,她说你状态不好,咱们这些老同学也没敢来问你,但其实都挺担心你的。他喝了口酒,不过看你现在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一日为班长终身为班长。梁倾笑,放心吧, 我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啥,北城有适合的工作我帮你留意着哈,若是有合适的,考虑考虑?咱班上同学都在那边,大家相互照应,多好。
也不着急,其实我当时来南城也不全是为了王齐楚,也是家里有人在这边,方便照顾。
害,我说呢。为了那种男的,不值得哈。张睿表情嫌弃道,说起来本科的时候还真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那时候他真对你挺好的,说起来我们宿舍那个陆俊然当时也想追你来着,后来看你跟他在一起了,还伤心了一阵子...害,你看我,又说多了,你别介意。
看不出来什么?
什么?
你刚说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梁倾敏锐地听出自己和张睿说的好像并非完全是同一件事。张睿平时也不是个言语刻薄的人,若只是分手,他大概也不会对王齐楚作出这样负面的评价。
他不是...张睿语塞,表情迷茫张着唇,一时找不到好词汇,他不是出轨么?
他说完,眼见梁倾微微变了脸色,想,坏了,难道她不知道?但这又怎么可能呢。他疑心自己喝得有些多,酒吧光线黯,是他看错。
再抬眼时,梁倾脸上又是如常神色。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她淡淡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见何妍还没回来,梁倾便借口去寻人。还没走到厕所,半道上截到了人。
何妍本就是个守不住话的人,当下就一五一十拿起手机全招了。
况且事关梁倾,她好多回都想告诉她了,只是梁倾好不容易从分手里走出来,她拿不定这些糟心事儿告诉她到底好不好。姚南佳也觉得别再主动提及,再等等。何妍万年母胎单身,姚南佳的话她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