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然的一热,是他尿出来了?
“没有,”任飞光收剑归鞘,漠然道,“我只斩了你,斩了你们的债单,还有债主对你们的记忆。”
“……啥?”
院子里的大汉们,根本听不懂这句话。
任飞光却是没再看他们,转头对屋中走出的李朝霜两人一鸟道:
“崔……朝霜先生,虽然剑主喊我来寻您,但之后我恐怕不能跟着您走了。”
李朝霜没有回答,而任飞光下了决心。
他道:“我要斩尽天下高利债,还夜长明,就先从这却月城开始吧。”
阿晕和卢姑娘都瞪大了眼睛。
憨憨剑客错判了故友女儿的疑问,声音缓和些许,对她道:“不用担心这些打手,我会给同门还有三岛十洲那边去信。
“三岛十洲本就查到这边了,应该很快能赶过来吧。到时候将这些打手交给他们,查罪证依法宣判便是。”
“……啥???”
院子里的大汉们,虽然听懂了这句话,却觉得自己没听懂。
任飞光再次拔剑,对着卢姑娘一挥。
他什么都没斩中,卢姑娘却觉得自己身上突然变轻松了。
“现在不背债了,你们就好好想想,自己的余生,要有个怎样的开始吧。”
任飞光最后对这些打手道,说完,松开脚,头也不回地匆匆往外走,似乎要立刻履行自己“斩尽天下债”的誓言。
“等等!”卢姑娘竟然追着他跑出去,“那位伯父,我有一事要请教——”
他们走了,留下来的阿晕,和李朝霜,与一院子起身不能的大汉,面面相觑。
“总不能把这些打手往地上一扔啊,剑阁的人真是,”阿晕抱怨道,“我看看能不能抓起这些打手来。”
年轻鹓雏说完,自觉去找绳子,好捆住打手,免得他们逃跑。
同时他皱着眉,对李朝霜道:“心剑这种东西真的不讲道理!债单就算了,记忆也是能斩掉的吗?”
他说话的时候没看李朝霜,所以没发现他配偶那双永远灿灿生辉的金眸,好像变幽深了一些。
“若认定人族的前行之路上,不能伴随高利债,或者更干脆一点,认定高利债不应该存在与世间的话——炼出这样的心剑,是有可能做到这般地步的。”
李朝霜慢悠悠道。
阿晕依然不满:
“剑客凭什么资格决定,人族前行之路上能有什么,不能有什么啊?”
李朝霜摸了摸眼角,继续给他解释:
“如果只有剑客一个人这么想,他炼出的心剑威力也一般,做不到斩断记忆。所谓心剑啊,是剑客的心,也是千千万万人相同的愿景呀。”
从柜架上拽出一根粗麻绳,阿晕闻言一愣。
他捏住下巴,思考道:“这么一说,那谢崔嵬的心剑是什么样的?”
李朝霜闻言却沉默了。
“朝霜,朝霜?”发现他突然不说话的小鸟儿奇怪回头,“怎么啦?”
话音落,李朝霜突然抱住了他。
“恩公,”金饰的丁铃当啷里,黑发青年柔软地贴近他,身躯与他紧紧依靠。
黑发青年道:“你就算是漫无边际地想,这么多债贷后面若真有邪神,遇上那位任少侠,会发生怎样有趣的事,我也不说什么……”
阿晕感到微凉的指尖,攀上来,捏住他的耳垂,然后用力。
而他的朝霜依然微笑着,道:
“但你要是一直想另一个人,哪怕是我啊,也会生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朝霜:不能让小鸟想太多谢崔嵬的事。
朝霜:不然我要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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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的话,大家能早点吃药,就早点吃药吧。
别像某个傻逼——就是我这个傻逼——觉得一两天就好,然后不吃药在那里熬。
第47章 叁日(八)
李朝霜说完这句话,发现小鸟儿竟然愣在了那里。
要按年份算,小鸟儿其实该比他年长吧。但这种稚嫩的感觉,或许是独属他的魅力?
自从任飞光出现,就一直绷着心神李朝霜,露出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
再贴下去小鸟儿脑子怕是会烧坏,他收回手,轻轻巧巧地后退一步,还想继续打趣懵懂的鹓雏。
结果,在他抽身后退的一瞬间,给他带来温暖的身影随之而上。
阿晕用力地拥住他,一人一鸟比方才贴得更紧。
李朝霜不得不埋进小鸟儿浑身上下唯一像巫祝的长发里,鼻尖嗅到了带体温的春风气息。
而这气息的主人还用脸颊磨蹭着他泛凉的脖颈,比常人稍高的体温便顺着那一小片皮肤晕染开。
“我……”
阿晕断断续续地说:“我比刚才更喜欢朝霜了!”
那语气是新发现带来的纯粹跃然,仅仅是飞过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