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惶后退一步,脚踩断一根细小胫骨。
一声尖叫在她身后响起,鱼草丫头跌倒在石青身上,哭喊道:
“青姑姑!好多死人!”
石青忙抱她在怀中,让瑟瑟发抖的她埋脸在她胸口。
她自己眼珠转动,警惕视线扫过,又看向那已冲到江中的俊朗少年。
等等?
方才他还不是这样子……金发赤瞳?
这发色眸色实属怪异也!踩在水面却不会坠入,莫非是异人的异术?!
石青震惊了一个呼吸,又看向给俊朗少年撞出去的东西。
那是戴红风帽,露出罗裙一角的女子,飘在水雾中。
她翻飞的石榴裙下不见腿脚,正如传说故事里的幽魂女鬼!
石青胆子极大,看到这一幕,仍要捂住嘴才能咽下尖叫。
她自诩武艺高强,就算六七个大汉一起上来,她独自一人应对都不惧。但鬼怪这种东西,来无影去无踪,要是越过她伤害鱼草丫头,她该如何应对?
“啊,不用担心。”站在不远处没动的异人道,在这奇异变幻的场景中,他的衣装,他身上的金饰玉器,都显得格外流光溢彩……格外让人感到安全。
“你们误入了鬼域,至于那女鬼,是意外落水而亡的女子亡魂所化鬼魅,”他说,“一般都给主祭大司命的巫祝给超度了,但也有些依附于yIn祀邪神,留在阳世,不愿归去,很好对付。”
李朝霜打量石青一眼,继续道:
“即便是你,专心致志,附注一击,也有可能击败她。”
我怎么可能行?这样的念头才在石青脑中浮现,她就听到鱼草小抽一口气。
“青姑姑,那哥哥好厉害!”
“什么?”
仅仅是被踹了一脚,女鬼红裙色泽就变淡,好像在水里洗过太多次,而女鬼没有五官的面孔,也像是抽掉了什么依赖的根基,或者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变得虚幻起来。
阿晕抓起她抖了抖,直接抖得红衣女鬼变成一缕青烟。
他本无需用这么委婉的方法灭鬼,之所以还抖了抖,只为抢回一个东西。
红衣女鬼似乎是九千九生生怨母的手下,她收进袖中的婴灵们,已无法挽救,只剩残渣。但阿晕一开始动手就抓住了女婴魂灵,提着她,没让她彻底被吞噬。
阿晕就这么提着嘤嘤哭的女婴魂灵,走回岸边,随他涉水而行,混浊如墨的江水重新变得清澈,乌云也分散到两边。
石青不敢出声,她稍稍冷静了一些,回忆起刚才金发少年踹的空处,正好在她面前。
若不是俊朗少年那一脚,她恐怕永远无法得知,那只红衣女鬼就在距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这种事情哪怕不深入寻思,依然叫人不寒而栗。
而且俊朗少年手提着的女婴魂灵,则让石青感到有些眼熟。
她低头一看,发现叫她眼熟的原因,就在她怀中。
“那是……”
“是已献祭出去的可怜魂灵。”
李朝霜在她背后说。
石青一惊,阿晕也在皱眉。
“已献祭出去?我不是抢回来了吗?”
“没有。”李朝霜说。
他走过来,想摸摸女婴魂灵的脸,但他手上金镯焕发灵光,吓得女婴魂灵哇哇大哭。
再靠近,他这一身深受三岛十洲各位神君赐福的祝具,怕是会将羸弱不堪的女婴魂灵直接驱散。于是李朝霜后退一步,两步,直到金镯的灵光暗下。
他解释道:“杀死她的人已结了契,她的尸体和魂灵都归属于那位九千九生生怨母。恩公若是现在放手,这条河会立刻卷走她。”
阿晕过去并不太关心凡人如何,可女婴魂灵是他抢回的,他怎么愿干白工。
少年忍不住瞪眼道:“凭什么?!”
在他之后,石青眸光微缩,声音颤抖问:
“杀死她的人已结了契,是什么意思?是说张麻子王小娘他们——”
她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嘴巴张合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李朝霜压低了声音,道:
“大司命主寿夭,父杀子、母杀子这种违人lun的死亡,她会有感应。诞出还不到一天的新生儿,突兀死亡,少司命同样会察觉。”
石青一喜。
“既然如此——”
李朝霜叹道:
“所以,只要将死去新生儿献祭,送往邪神手中。大司命和少司命就只能等到年终对账时,才会发现数目不对了。”
阿晕天生巫祝,不曾接受过三岛十洲的教育,闻言诧异:
“她们还会对账?”
石青则脸色一白,抱紧了女婴小小尸体,和竖着耳朵好奇听的鱼草丫头。
“这岂不是说,”她呢喃着,声音却又很清晰,道,“若有一个地方,杀婴之风盛行,每年都有许多女婴出生就给人杀死,丢到江中桥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