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见他右脸还有脖子上多了几处被蚊虫叮咬出来的红肿,猜测他多半是眼睛也是被蚊子叮了,要不然不会大早上的弄一副墨镜戴上。
李元和她对上视线,漫不经心地开口:“早啊,徐善。”
徐善表情平静:“早。”
李元冲她伸出手,掌心朝上,手掌宽大有力,骨节匀称:“走吧,一起回庄园,你起的已经迟了,抓紧回去洗漱换衣服,待会不是还要和其他人一起出海吗。”
徐善看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直接忽视,踩着柔软细沙朝庄园的方向走去。
李元被她无视,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缓缓收紧手掌,垂在身侧,抬步追上徐善和她并肩而行,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回去路上遇见德亚高学生都笑着看他们俩,窃窃私语,小声议论。
随行老师安排的项目是九点坐游艇出海,徐善回到卧室之后定了个闹钟,又睡了一会,闹钟响了才起床冲了个澡,换了一套雾紫色的薄纱裙,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上都细细地涂了防晒霜。
集合的时候,李元和郑裕都没来,李元眼睛又被蚊子叮了,眼角不舒服,所以没去,郑裕则是因为昨天晚上在帐篷里睡的一点都不舒服,海风又冷,早上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心情出海,就窝在房间里休息,为了应付随行老师,借口说身体不舒服。
徐善惊讶的不是李元和郑裕没来,而是姜承这个害怕水的人竟然来了,他站在队伍里遥遥和徐善对上视线。
上游艇的时候,姜承不着痕迹走到了徐善身侧,徐善瞥了他一眼,轻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害怕水吗?”
姜承这段时间过得并没有因为徐善对他的态度不再像从前那样恶劣,而是伪装成一副平和样子就有所好转。
姜父依然是那个暴力强势的姜父,而姜母依然是那朵菟丝花,柔弱不敢反抗,需要人保护的姜母。
自从徐善和李元即将要订婚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姜父对待徐善的态度就改变了,采取怀柔方法,处处讨好她,也吩咐姜承不用再把她当作竞争对手,不用再整日里想着怎么赢过她,狠狠把她踩在脚底下了,只需要同她交好,缓和两人关系,变得亲近起来就好。
上了高三之后,姜承就再未赢过徐善,姜父认为让姜承讨好徐善,肯定比让姜承赢过徐善要来得简单得多,就算他这个废物儿子没有天赋赢过徐善,可再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讨好人总会吧。
可姜父不知道,对于姜承来说无论是把徐善当作竞争对手看,费尽心机地把她踩在脚下,还是讨好她,和她变得亲近起来都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这都不是他想要的,都是姜父强加在他身上的想法,用暴力用威胁强迫他做这些事情,执行他的命令,不容反抗,曾经只有姜承一个人受苦受难,可是自从那次姜母为了保护他,被姜父打了之后就也同他一样陷入了地狱,每当他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姜父不顺心就会挨打强迫他打起Jing神来,姜父也会通过虐打姜母的做法来逼迫他。
曾经姜承还能把他受过的这些苦受过的这些罪推诿到懦弱的母亲身上,总是赢过他,步步紧逼的徐善身上,可现在姜母为了保护他,第一次被姜父虐打之后就陷入了地狱一样的生活,而他又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把徐善推入了泳池的深水区,差一点就杀了她,再加上徐善现在即将要和李元订婚了,姜父也转变了策略,不再逼着他赢过她,他就更没有理由怨恨徐善了。
正是因为他曾经能够推诿责任,盲目怨恨的人现在他都已经没有理由去指责她们了,所以他才终于开始正视他自己的懦弱,揭开已经结痂伤口开始正视那个在他心里一直强势不容反抗的,神一般权威存在的人,姜父。
其实姜承心里一直都知道,他所有的痛苦都源于他的父亲,可从小在严厉暴力的教养下刻在骨子里的懦弱恐惧驯服,让姜承不敢生出反抗意识,认为姜父是绝对权威的存在,即使姜父打他,他也不敢恨姜父,而是责怪不保护他的姜母,又或者怨恨总是赢过他,给他带来痛苦的徐善,甚至是无能的他自己,认为只要他用心做赢过徐善就好了,他就不用再挨打了,父亲也会认可他表扬他,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现在当姜承慢慢开始意识到了这一切之后变得更沉默,更Yin郁了,姜父给他带来的痛苦也一层一层被拨开,曾经的姜承身边最起码还有一两个亲近的朋友,比如郑裕又或者是其他人,可现在他在德亚高基本上就是独来独往,冷漠Yin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旁人看见姜承和徐善并肩走在一起,低声在交谈的模样都觉得新奇,时不时往这边投来几道视线。
徐善刚才问他不是怕水吗,为什么来,姜承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喑哑:“有话想和你说,所以才来的。”
闻言,徐善顿住脚步,侧头看向他:“什么话?”
姜承好看的眉眼间拢着一股Yin郁,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上了船再说吧,小心脚下台阶。”
徐善也并不心急,轻嗯了一声,拖着裙摆上了游艇,两人没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