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嗓子终于不再干疼的时候,她睁大了眼开始找人。
他们都在,那燕回呢?
而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一个方向,那路灯灯光照耀下,站着一个人。
他好像总是习惯性地穿一件白衬衫,将袖口挽至臂弯,带着一点严肃正经,又有一点随意的洒脱。
郑雨薇看不清背着光的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也在看着自己。
他站得远远的,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却又好像不是局外人——
他朝着她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低头凝视着她,而后伸出一只手:“跟我走吗?”
和那天晚上一样的话,只不过那天晚上她正被池惟挟持,而如今她刚已脱离了池惟的掌控。
郑雨薇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清瘦但却很有安全感,指节修长,指骨分明,手指微微向上弯着,形成了一个邀请的状态。
那伸出来的手好像有着什么魔力,诱惑着她伸手放上去。
要放上去吗,要跟他走吗?
郑雨薇屏着呼吸,缓缓地伸出颤抖的右手。
距离他的手还有一公分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犹豫着,眨了眨眼,抬眸看向他,眼睫轻微地抖动着。
她不懂这是不是一场交易,但却好像对他伸出来的手没办法抗拒。
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应该抓住点什么。
随后,她破釜沉舟一般,将手放了上去。
然后就看见他慢慢收拢了手指,将她瘦瘦小小的手握在了手掌心里。
他的手掌心带着一点温热,却又好像在握紧她的手时瞬间升了温,变得灼热。
郑雨薇的心尖儿瞬间狠狠地、用力地、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跟我走。”他说。
这一次,不再是询问,而是带着引导。
那就跟他走。
郑雨薇随着他拉着她手的力道站了起来,视线落到一旁的小树林里。
那里池惟被言秋一手压着胳膊一手捂住嘴,正在怒目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被池惟牵住的那只手上。
如果眼神也是一件武器,那么她想,现在她的手,不,连同燕回的手,应该已经被他剁成了rou馅儿。
她忽然想起,就在刚刚,池惟对着她说了那么多“情话”,想起他那疯狂却又痴情的表情,想起他想亲吻自己时灼热的呼吸。
鬼使神差一般,她拉着燕回的手走到了池惟面前,“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离我远一点。”
她说着话故意将她和燕回牵着的手展现在池惟面前,似乎想仗着这个刺激到池惟的情绪。
当然,如果池惟真的喜欢她的话。
然后她便看见池惟双眼一片猩红,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吼些什么,但他被捂住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从前那么狂傲放纵肆意妄为的一个人,如今竟也落到这样的地步。
这样的场面,如果被钱之琳和郑如意看到了,指不定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但看见她这样,郑雨薇忽然发现,自己的心里有一丝快感。
就在这时,她好像隐约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了一些变化。
从前,她只想逃离池家,逃离池惟的掌控,但就在刚刚,看见池惟那样的反应,她忽然有了别的想法。
她想看着池惟清醒地难过,比她从前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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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雨薇任由自己的右手被燕回牵着,跟他并肩慢慢地在学校里走着。
她不知道他会带自己去哪里,但内心却盲目地坚信他是一个好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快要到南校门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他忽然开了口,像是提醒:“再往前,就出学校了。”
郑雨薇抬头一看,确实是马上就要出校门了。
但她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是在问他,要不要跟他出去,还是,给她一个反悔的机会?
“往左是回栀苑的路,”他忽然半侧过身,垂眸看她,“你选一个。”
栀苑就是她住的那栋学生公寓的名字,她明白了,他的确是在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燕回垂眸打量着她的反应:犹豫、纠结、迷茫、思虑……
大概她自己也没想好,到底是要依附于他,还是靠着自己去抗衡池家和池惟。
郑雨薇低着头,脑海里不断闪过很多想法。
而后,她清楚地明白,她不想再攀附任何一个人,不想依靠任何一个男人生存下去,她想自己是独立自由的个体。
她知道的,如果自己今天跟他走了,哪怕他是个好人,自己往后也是要在他的羽翼下生活。
那生活可能很安全、很安逸、很舒适,但却不是她所要追求的。
如果那样,她从池家逃出来的意义又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