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
这不是算错数的问题,小学的时候,我们的数学书里面放满这种题,把兔子和公鸡放在一个笼子里,让我们算出有多少只兔子和多少只鸡。没有慧根的我连那种题也算不准。更何况是顾希宇问的这种问题。不能怪我,猪脑袋本来就不会转弯。
“我讲简单一点的吧。”顾希宇说。
“一只笼子里有若干公兔子,若干母兔子;若干母鸡,若干公鸡。它们一共有24个头,66只脚。有多少只兔子?多少只鸡?”
“什么?”我被他的话弄得昏头转向。
他怎么专问数学题?而且专问我超级讨厌的题。
头昏昏的我一时情急竟然不记得兔子有几只脚了?两只?四只?
等等。公兔子和母兔子有什么区别?
记得我们有一篇课文,叫《木兰辞》,好像讲雌兔和雄兔有那么一点区别。那区别就在脚上。难道是讲它们脚的只数不一样?
我摊开手掌,十只手指根本不够用,况且,我压根就不会算。
“你读几年级。”他含笑着问我。
“要升高中了。”我惭愧地说,“我数学很差。”
“看出来了。”他细长细长的眼里荡漾着笑意。
我本来对他这句老实不客气的话很气恼。不过,我被他那一朵没有开放的笑容迷住了。我曾经跟子雅说,我喜欢的男生,不笑的时候很忧郁,一笑却比阳光灿烂。
他眼里的笑意就足以灿烂到让我的眼睛都甜了。这一朵灿烂的笑容,是我的。
“啪”
我听见了木头被烧断的声音,白色的烟雾像猛兽一样气势冲冲地蔓延进来。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我们就被烟雾笼罩住了,我捂着鼻子咳起来。顾希宇斜靠在墙边,声息微弱。我挣扎着爬起来,寻找印象中有存在过的抹布。
在我头顶的杂物台上,我终于找到一团不辨颜色的布团。我吃劲地把它撕烂,放在水龙头下弄shi,盖了一半在他的鼻子上,自己盖一半。
这时候小小的杂物房已经被呛鼻的烟雾吞噬。我无力地靠在顾希宇的旁边,他不再跟我说话,他丢下我一个人昏迷过去了。
我抓着他的手,他手心的温度以及脉动让我稍稍安心。
我这么不顾性命地冲上来,就是为了他能继续存在着。只要他可以活着,我就没关系。
从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为了一份不为人知的暗恋也可以舍弃性命的笨蛋。
当然我也没有想过,就为我能这样亲近地躺在他身旁,命运给我这么大的考验。非要生死攸关,才能换一个握手相处的机会。
热气和烟雾不断地攻击着我,我头昏昏的好难过,最后我终于不必面对等待的绝望,昏死过去,昏过去之前,我牢牢地抓着顾希宇的手,假若我们真的那么不走运,被烧到了黄泉路上去,我希望他不要再丢下我……
第九章 爸爸妈妈吵架了
我小时候曾经有过一次很严重的发烧,睁着眼睛会看见头顶上的天花板一直在旋转,让我头痛欲裂。我哗哗地流着眼泪,坐在床边的瘦瘦的外婆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轻声安抚我叫我不要害怕。我把哭得红肿的眼睛闭上,将在旋转的世界关起来,扣着外婆的手恐惧地睡去。睡着以后,却又梦见两旁的墙忽然像设置了机关一样,整整齐齐地从两边向我逼过来,我躺在中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巨大的两面墙狰狞地挤压而来。我小小的胆量,在被惊吓的临界点里蒸发得一点都没有了。只是受死。
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耳边传来外婆喊我的声音,声音远得像是飘过来的,轻轻地就荡过去了。我卷曲着身体,醒不过来。后来觉得身上有鞭打的疼痛,我才吃痛地张开眼睛,两旁紧紧挤压的墙退回去了。安安静静地立在平时的地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瘦小的外婆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细长的鞭子,眼里却有穿洋过海的担忧。
我觉得额头凉凉的,后背热热的又一阵濡shi的凉意,我摸了一下,全部都是冷汗。这时候再看天花板,一切安宁平静。凶猛的高烧,经过这番折腾,终于撤军了。
这一次的煎熬,是在火海里。逼上来的火焰,比挤压过来的墙更加气势冲冲,我好像变成一只活活丢进油锅里的活蟹,灼热的温度恶狠狠地损坏我的每一片皮肤。我张着嘴巴但是喊不出话,火海的外边,竟然是顾希宇,他微笑地向我挥挥手,转头走了。我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膝盖里。他置身于这场火海外,潇洒地跟我挥挥手就走了。这比近在咫尺的火焰还要残忍……
“嘉妮。嘉妮。”有人在摇着我的身体。
我泪眼婆娑地醒过来。是妈妈。
“嘉妮,你终于醒了。”妈妈疲惫的脸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了一个惊喜的表情。
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么狼狈的样子,也从来没有听过妈妈这么温和地和我说话。感觉怪怪的。
“妈。”我坐起来,揉揉眼睛,“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就一阵子。”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