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天气寒冷刺骨,整片天空像是一张巨大的沉闷的网,压得人不能呼吸,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放过晴。
颜晞站在公交站等车,只觉得被寒意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侵袭。
公交车来的时候,她如释重负地送出一口气,跟在其他人后面上了车。
应该是因为今天是周末,公交车上人不多,她一路非常顺利地在后排找到了个空位坐下。
从她家到姑姑家,如果不堵,坐公交车也就二十五分钟的路程。
她把书包拿下来放在脚边,从里面找出MP3,插上耳机开始听歌。
在高中这个年龄段,班上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在追星,她也不例外,自从初一刚入学的某天,从学校广播里听到那句“故事里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就一发不可收拾。
从此之后只要周杰lun出新专辑,她一定会攒钱买,就这么一张张的听,最难熬的初三也靠着循环他的声音坚持了下来。
她试图从周杰lun的声音里去捕风捉影爱情应该有的形状模样,却一次又一次地发现自己真的不懂爱情。因为她听得懂旋律,却听不懂歌词。
比如《一路向北》里面的最后一句,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
她怎么都听不懂。
进小区电梯的时候,时针刚刚滑过十一点。
颜晞用很久之前姑姑就复刻给她的钥匙打开大门,走到玄关,拿出自己的白色拖鞋换上,然后往里走。
姑姑家的面积不算大,但结构很好,是个复式的小洋房,带阁楼带院子,当初买下来的时候,是连州市里不可多得的黄金地段。
走到客厅的时候,她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的某个搞笑综艺节目的吵闹声音,视线一转,看到电视机对面,坐在轮椅上的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闭着眼睛在小憩。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颜晞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调低了几档,又从沙发上拿了毛毯,小心翼翼盖在她身上。
姑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再加上后来结了婚姑父对她死心塌地,颜倦又这么聪明,她小时候,妈妈总爱抱着自己跟姑姑套近乎,说自己长得像她。
一切的风光无两,都停止在一年前那场高架上的车祸。
姑父当场死亡,姑姑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终于在病床上睁开眼睛,却再也站不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世界的残酷。
她很难想象颜倦是怎么挺过来的,因为他在自己面前很少崩溃。
他只是非常安静的长大了,没有任何过渡,就只是守在病床里的一个晚上,第二天再见到他的时候,眼神就变得像个大人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爸爸妈妈千里迢迢从外省连夜赶回来,看见颜倦,张嘴第一句话却是,阿倦,别难过,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舅舅舅母会好好照顾你的,只要你能把赔偿金拿出来,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好过的。
当时她站在自己的父母身边,听见他们声音里的贪婪和急切,只觉得无地自容。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父母对刚刚家破人亡的颜倦说出这些赤裸裸的话,却不知道如何阻止,最后,只好装作不小心的样子,伸手打碎了手边的白色花瓶。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却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随之而来的就是父母的斥责谩骂,唯独颜倦弯下腰,仔仔细细去捡地上的花瓶碎片。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没关系。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只有颜倦了。
第12章 对号入座(02) 别再装不认识了……
客厅的落地窗好像没有关紧,被外部的狂风猛烈撞击,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颜晞走过去,踮起脚尖仔仔细细把窗关好,又站在前面一点的位置试了试,确认没有风进来了,才转身进了厨房加热便当。
视线上上下下扫过厨房一圈,发现好像没有哪里需要自己打扫,颜倦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了。
她看着看着,突然叹了口气。
有时候她会觉得时间真的很残酷,就在一年前,所有人都还认为,颜倦这双漂亮的手天生就应该用来弹钢琴,画画,打篮球,甚至跟喜欢的女孩子牵手。
没想到短短的一年,这双手,就跟这个人一样,只能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了。
正在出神,颜晞听见客厅里姑姑在叫自己:“是晞晞来了吗?”
她一路小跑出了厨房,看到姑姑推着轮椅朝这边过来,于是笑着打趣:“我还以为姑姑要睡到午饭时间呢。”
女人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五官立时生动起来,连鬓角几根白发也不显岁月的痕迹,美得很优雅,上上下下打量她:“怎么瘦了,最近学习任务很重吗?”
颜晞快步走到她身后,帮她推着轮椅往厨房外面的餐桌走,口中一叠声地抱怨:“姑姑你是不知道银桦这个地方有多可怕,就说我们班上的人吧,年级前三十里面占了一大半,每天不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