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摊子前的崔晴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点儿心虚。
苏知云眼睫半垂着,过了会儿,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他讲完这句话就没有继续提起话头的意思了,搅动着自己面前的绿豆粥。
女孩也默默地喝粥,喝了几口之后忍不住抬起头悄悄打量他,苏知云好像比先前更瘦了,也高了些,脸白,唇色也是发白的,穿着黑色长袖与长裤,在盛夏里好像要与斑驳的树影融为一体。
仔细观察了苏知云许久,崔晴晴谨慎地开口:“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说一些有关于顾泽欢的事情。”
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苏知云捻着勺子的手指细长而冷白,往碗里加了一大勺白糖。
“我不想知道。”
苏知云的拒绝干脆利落而且斩钉截铁,不留任何情面。
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崔晴晴神情蓦然呆滞了。
“可是……”
少年掌握不好剂量,一不小心往粥里放多了糖,他觉得甜得有些古怪了,齁得很,堵在舌尖上化都化不开。
可他还是往下咽了,吃干净。
“不管你想要说的是什么,都不会是我想要听的话。”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崔晴晴脸色却不那么好看,她下意识地站起来倾身过去,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顾泽欢家里的那些信都是谁寄来的?那是他之前插足人家情侣当小三,之后又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人,所以那女孩才一直在给他写信希望能听到解释,他却不闻不问,人家受不了打击前段时间割腕自杀了,可是即便如此,顾泽欢都没有过去看一眼。”
女孩的掌心很软,也很烫,还涂了层亮晶晶的护甲油,搁在破旧的木桌上也是干净白皙的,像摆在玻璃橱窗里名贵的易碎品。
苏知云说话的声音很轻,以至于让崔晴晴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
“那又怎么样?”
他的反问甚至显得有些疑惑的,迷茫的,像是对崔晴晴的愤慨不满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无法理解。
崔晴晴对于苏知云这种近乎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态度而难以置信:“苏知云,你还不懂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道德问题了,顾泽欢他连最基本的同理心都没有,你以为他身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你以为他为什么总是会消失不见,那都是因为你在为他打架,为他受伤的时候他在跟其他人卿卿我我。”
“我调查了关于顾泽欢的事情,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就连他继父的女儿都是因为他才跳楼自杀,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从头到尾有表现过一点伤心的情绪吗?”
“顾泽欢他根本……”
小吃摊上的人不多,风起来,吹落下一朵白色小花,晃晃悠悠地降下,漂浮在深绿的粥面,摇摇曳曳像条小船。
苏知云吹落了那朵小花,他讲:“我不在乎。”
崔晴晴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了,她有些不可置信,面色发白。
苏知云仿佛一点也没察觉到她的惊诧与不解,只是自言自语:“我知道他什么样,可这并不重要,我并不讨厌你说的,他的那些缺点——卑劣,下流,冷血无情,品德败坏。”
听到这个回答,崔晴晴也沉默了,她说不出话来,良久,面色惨白地反问道:“你觉得你和那些人真的有区别吗?你喜欢他,但是他喜欢你吗?”
“你这是在自取灭亡。”
蚂蚁寻觅着甜味而来,在装着白砂糖的小瓷罐旁边打着转转,苏知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站起身,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叠零钱:“我先走了。”
崔晴晴拉住了他,依旧固执地询问:“如果我一定要你在我和顾泽欢之间做一个选择呢?”
“那个选择不可能会是你。”
因为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少女的眼睛蓦地变得通红了,她近乎咬牙切齿地问:“苏知云,你真的不愿意离开他吗?即便这可能会让你跟那些喜欢顾泽欢的人一样变成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你以为他会永远待在你身边吗?你觉得这真的可能吗?”
“不可能的,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的,会……”
“砰”地一声巨响,桌子叫苏知云倏然间抬脚踹翻了,瓷碗碎了一地,倏然绽开出无数朵雪白莲花。
他攥紧了崔晴晴的衣领,注视着对方,并且一言不发,又过了一会儿,周围的人聚集渐渐起来,变得愈来愈多,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开始多了。
苏知云这才松开了手,转身离开。
少女的手背叫刚刚打翻的热粥烫到了,通红了一片,她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样,死死攥紧了掌心,声音很轻,几乎是自言自语:“你说你不在乎,可是我不想让你变成那样。”
“就算会让你讨厌我,我也不能让你像其他人一样为了顾泽欢变得像个疯子。”
……
苏知云穿过老旧的楼梯,门没有关,半掩着,泄出一点电视机的声音,他推门而入,看见顾泽欢坐在茶几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