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冷笑:“爱?楚公子莫不是误会了何事,我许然璃心中对你不过是感激。”
语罢,我凝了他一眼,垂在身畔的手微微颤抖,面上偏是笑靥如花,言语中尽是嘲讽:“楚公子,你自始至终是逢场作戏,我也不过是恰好奉陪到底。事到如今,您是入戏太深了?相识甚久,我这阿谀逢迎的性子,您该摸得清楚。”
语罢,我瞳孔骤然一缩,面对突然放大的脸,呼吸一凝。随后脖颈上袭来一阵疼痛,他一双玉手轻而易举地捏着我的脖子,仿佛下一刻我便会被他掐死。
我甚至来不及反抗,便要窒息yù 死。他突然松开手,一口咬在我的肩头,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他魅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然儿,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意识到被他戏耍了,我怒从中来,凭空多出许多力气,猛地推开他,多年来的修养使我仍然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抬头时眸中还剩着零星的怒意,“楚凉,别让我恨你。”
我指着天决然说道:“无论爱与不爱,今日苍天为证,你我二人就此一别,再无瓜葛!”
时至初秋,近来夜里总是失眠。
自那日与楚凉分别,我先是去了附近的酒家,独自一人饮了不知多少酒,也不知怎的,越喝越清醒。朦胧中见到一抹倩影,她额间的朱砂分外艳丽,灼伤了我的心
身上带了不少银子,大好的机会自然不能浪费,我没有选择回凌国,而是换了一家客栈住下。
是夜,我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只好起身抱膝而坐。明日我便该离开灵凰镇了,合该去横绝轻谷同紫纤道别才是。
第二日租了个马车,便匆匆赶赴横绝轻谷。
只是在此处,我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掀长的身影正背对着我,虽站的笔直,却难掩一股子萧瑟之意。
此次我离开凌国,是假借出游之名,决不能让他晓得我在此处。
可我此时离开,下次便不知何时会至此地。孰料脚下不巧踩到一截树枝,惊动了不远处出神的人。
凌珉转过身来,隔得不远,他的神色我瞧得一清二楚,苍白憔悴不似从前那般跋扈的少年。我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
他一眼便看见了我。
并非是我不想躲,而是周遭并无可供我藏身之处。那参天大树又与我相距甚远
我只好故作镇定,从容不迫地上前,情不自禁地冷声道:“是我。”
凌珉愕然,眉眼间添了几丝柔和,与当初推我时的箭弩拔张判若两人。
他的嘴唇须臾翕动,却只是吐出三个苍白无力的字眼,“她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甚不是滋味,“节哀。”
他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本以为他会如在长信宫宫门那次一般狠狠推开我,孰料他却是凝视着我,隐隐有些期待:“她走的时候,可提起我?”半晌似乎是怕我为难,又添,“无妨,据实已告便好。”
我咬了咬唇畔,摇了摇头。
他望着木牌上的“紫纤”二字,突然轻轻地笑了。“原来她真的不爱了。”
我企图安慰,却有些口不择言:“想来她是爱你的,或许是你伤过她。”
他猛地一怔,继而嘲讽一笑,“确而是我辜负了她。”他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却在即将擦肩而过之时道了一句:“从前是我对质女多有得罪,幸而质女宽宏,不同凌珉计较。”
他从前可不是这个态度见我心生疑惑,他道:“紫纤临走时留给我一封信,可惜到手时,一切已迟了。我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质女之于紫纤,是何其重要的恩人。”
实则紫纤待我的好,早已算是报了恩。她的忠心使我感到惋惜,甚至让我生出自己不值得被如此对待的想法。
我想起她去时唇畔挂着的微笑,在这世上,能如她这般真心待我的,还有几人?
我顿时明白她为何要对我这般好了。
同是天涯沦落
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自幼便受制于人,不得自由之身。她自幼便缺乏爱护,生的性情清冷。
我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或许在此之前,她亦察觉了这一点。
或许,她亦早知自己即为凰侍
“我会将紫纤迁回凛都,予以厚葬。要变天了,这三个月,你莫回凛都了。”
凌珉临走时,塞给我许多银两。后来我数了数,这银两足以普通人省吃俭用度过一生。
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譬如他凌珉为何会寻见横绝轻谷的地理位置,譬如他为何变得这般沉稳
可这些疑问皆抵不过我对自由的向往,或许潜意识里,我亦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既然能道出这三个月莫回凌国之言,那么我待久一些亦是无妨的。
我去了同灵凰镇相邻的小镇,此处至凌国或端国的距离近乎相同。
我自然不能总是待在客栈,抖了抖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