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瞒你,瑾王心上人姓沈,名唤念安。
她的气量竟是那般的狭小,不过是见到阿瑾与尔酌独居一处,便喝下堕胎药,六个月大的孩子便那般地去了...颦影是如此看她不起,可她偏偏是阿瑾心尖尖上的人,旁人说不得半分。阿瑾自沈念安走后终日借酒消愁,不理世事。我见不得他半分伤心,进入院子想劝劝他。可他那夜却已喝的酩酊大醉,错将我认作了心上人。
他唤了一夜她的名字,我亦听了一夜。如今想来委实是可笑呵...他彼时或许是厌恶我的,就连第二日醒来,见到我的第一反应都是狠狠推开。你可晓得,那时的我有多么失落,我曾是那样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却被生生bī 成了安静温柔的模样。
他自那日后再不肯见我,我意外地怀了他的孩子,这时沈念安回来了。他二人和好如初,我却在寂静的屋子里掩面而泣。我盼啊,盼啊,终于有一日,阿瑾终于肯来看我了。然儿这么有主见的孩子,定然是要腹诽我的,素来温和的娘娘活的竟然这样卑微。
他终于肯正眼瞧我,还带我出去购置小孩子的物什,天晓得当时我有多开心...我拿起拨浪鼓在他面前轻晃,清晰地见到他面上一闪而逝的笑容。可侍从匆匆来报,府邸中的那人醒了...原来,他是趁着那人睡下,才敢带
我来这繁华的市集么?
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甚至没有将我带回去,而是将我孤零零一个人留在了原地,他啊...他或许是忘了我罢。在小胡同里,被那几个小混混围住的时候,我绝望到心死,誓死不从的结果是,他们对着我的肚子一顿狠踢。
哀莫大于心死...当我感受到有shi润的yè 体自下裙蔓延而出之时,我看见他拨开人群抱起我...是突然想起叽叽喳喳的我不在了,所以回来寻我了么?哪怕他时常对我心存怜悯,都无法掩盖终身不孕的事实。
原来从活泼开朗变得沉默寡言,只需要一件足够悲伤的事压在心头。如此,甚至连开口都是涩涩的感觉。
我不知这其间恩怨你从何而知,亦知晓几分。
沈念安不是尔酌害死的,而是我。我趁阿瑾不在,在沈念安的饭食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我在那一日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知尔酌意外归来,这一下便被阿瑾误会了这么多年。我不允许你伤害王后,正是因我已欠了她许多...无论她对你做过何事,我都不愿见到她下场凄惨的模样。
或许,是我太自私,在然儿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便意味着然儿终究是成功了。然儿聪明地没有饮下含有诛执散的酒,这倒也怪我那日反常的举动,大概一早便引起然儿的疑心了...可我是多么喜欢然儿啊,若当初那个孩子还活着,应当也与然儿一般大了。
我每挥笔写下一个字,心都在钝钝地痛。
读至此处,是否会吓着然儿呢?在然儿眼中,我大抵是个温和端庄之人,怕是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罢。
可在你面前如此端庄的人,不过是因岁月的积淀,磨平了棱角罢了。
安雅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未想过,她的性子会与年少时的我如出一辙。依照常理,我是断不该让她步我的后尘的。可我看着她喜欢云子临,却不得半分回眸之时,我便改变主意了。
我从不是什么温和的人,他若心有所许,我便偏要夺人所爱。然儿大抵是明白我为何执意要将安雅许配给云将军了,我只盼着日久生情,安雅能比我过得好。
与然儿相处的时日不多,喜欢然儿的品性却是真,我看得出来,然儿绝非普通之人,他日定会不同凡响。人老了总喜欢唠叨几句,然儿万莫嫌弃我啰嗦。
遇你是三生有幸,岁月垂怜。
本宫在这世上惦念之人,也只你与安雅了,愿你二人喜乐无忧,便是死也瞑目了。
落款颦影二字已有些淡去的痕迹,仿佛有人以泪水打shi过。
分明是早已得知的消息,此时由当事人道来,竟别是一般滋味。我将信纸折叠好塞进信封中,抹了抹眼泪,这才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长信宫。
锦云伏了身子低声道:“质女快走吧!”我点了点头道:“日后姐姐日子若是过得不舒坦,只需姐姐开口,然璃会尽可能帮助姐姐的。”
第六十二章 将寄心事与东风
我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长信宫,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知何时被一双纤纤玉手扶住。一张芙蓉美人面映在瞳仁中,她满是关切的语气问道:“然儿,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道:“没事。”宣兰莺不放心地说道:“然儿,你日后不能在长信宫办事了,趁王上还未下旨,不如先来拂景撷觞将就一下。”她所言正是世子所居宫殿,格局宏大,极有排场,谈何将就?当是荣幸才是,只是若我去了,便不得不见到蔺若。
如今相见,委实是尴尬。
宣兰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娓娓道来“然儿放心,只是待在兰莺的殿内,便是何人想见然儿,都是要经过通报的,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