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从小就知道偌大的燕宫,她和哥哥是唯一的王子王女,她没有什么姐妹,所以她极爱同哥哥一起。
荻薇常对南烟说“烟儿,你是妹妹,你是最迟出生的。”
南烟却总喜欢唤珣戈“弟弟”她总想着自己是最先从娘胎里出来的,但尽管如此,南烟内心里从来都是承认珣戈大哥的地位。
南烟天生就没个定分,尘宫经常被她闹得鸡飞狗走,东宫也没有幸免,宫里的人都是怕了这个公主。
七年那年,赵国使臣到燕国来参加朝会,那些日子举国欢腾,大旭朝下,十二诸侯国,燕赵为南北大国,各据一方,连同大旭国君都得对燕赵国君礼让三分。
南烟调皮,喜欢热闹,那日朝会,她偷跑出尘宫,爬上屋顶上,远远看着上池宫宴的使臣,也许是因为赵国的人衣着与燕国不同,南烟觉得滑稽,竟用弹弓打了赵国使臣,东窗事发后,晁晋国君大怒,下令对南烟进行三十大板的处罚。
晁晋国君自然是不忍,但碍于赵国使臣在,不得不痛下手啊。
南烟还记得,那天,是珣戈挡在她面前对父王说“打了赵国使臣的是我,父王还请饶了妹妹,罚我吧”
南烟抬眸看着哥哥,泪水忍不住了,珣戈回身朝南烟笑了笑,为她拭去泪水说“烟儿,没事的,哥哥在!”
南烟抱着珣戈失声大哭“哥哥,对不起,烟儿再也不调皮了”
珣戈笑着摸了摸南烟的头说“傻丫头,你是哥哥的妹妹,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
南烟不记得那个下午是怎么过去的,她只记得,自己当晚去了东宫,带上了药去。
珣戈已经睡下了,南烟伏在他的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哥哥,她觉得,哥哥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她想,这辈子也不要离开哥哥,她这这样想着,沉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南烟发现自己睡在珣戈床上,她问了宫人,宫人说“太子殿下醒来之后便抱公主到床上睡了,怕公主着凉了。”
南烟问道“哥哥现在在哪?”
“回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去上早课了。”
南烟二话不说就跑去清庭院,珣戈每日都与东宫三师在院中习琴棋书画,帝皇心术等。
“皎皎贞素,侔夷节兮,帝臣是戴,尚其节兮”
老远便听到珣戈的声音,南烟想着捉弄他一下,偷偷溜进去,只见珣戈在白杏花树下的石台上背书,南烟悄悄从竹陌小道爬到花树上,身手笨拙,弄得花枝树影摇曳,落花蔟蔟,白杏落了一地。
珣戈见花落漫天如纷飞白雪,不禁诧异,抬头朝花树看去。南烟忙想躲到树枝后,却不料脚底一滑,整个人朝地跌落。
珣戈本来是可以接住她的,却不想,他负手而立,微风拂落花,白衣飘逸。
一声惨叫,南烟摔得委实难看,珣戈叹了口气,拂了拂落在肩上的花瓣说“怎么,还袭击本太子?”
南烟恼羞成怒“哼,你明明可以接着我,为什么不接我?”
珣戈笑说“昨儿替你挨了板子,身子不利索,自然就没接住。”
南烟白了他一眼,也差不多气消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珣戈又叹了口气,伸手将南烟头上的枯草和花瓣拂去,问道“摔痛了没?”
南烟不说话,他弹了弹南烟的鼻子“你呀,鬼丫头,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公主?”
南烟最不喜欢他这样,跟老大人一样,南烟撅嘴看着他说“我就喜欢捉弄你”还吐了吐舌头。
“父王,母后可护不了你一世,你再这样?”珣戈忽然语重深长地说。
“我不是还有哥哥吗?”
“我也护不了你一世长安。”
“为什么?”当年的南烟根本不知道战争,足以摧毁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战争……”
战争……也许是南烟身死玉阶之上那会,她才明白当年哥哥对她说的那一番话。
……
荻薇从小就告诉他们兄妹俩说“你俩是生于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有鹤,唳于华亭之上”
所以,从小到大,珣戈和南烟生辰那天,
他们都会去帝都京西白马坡下的十里桃花渡上的鹤唳亭去听鹤唳。鹤唳亭是晁晋国君在他们出生那年下旨修建的,以此庆祝燕国太子与帝姫的出生。
……
大旭朝三百九十年纪事,燕赵交换太子为质子,以此南北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