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燃尽
人和人之间,从推杯换盏、无话不谈,到一抔黄土分隔两地,也许是几十年,也许就是转眼间。
无常这把刀,时刻都悬在每个人的头上,只是大部分人都视而不见,白晴以前也是这样。
直到这把刀紧贴着她落下,劈的她七零八落,肝胆俱颤,方才惊觉。
翻江倒海,痛彻心扉。
那样绚烂青春的人,如何转瞬就身埋黄土?
再也听不到他花样繁多的聒噪,再也看不到他人五人六的Jing英模样,再也没有人笑着和她说,欢迎随时拨打24小时专线……
白晴和许同启两人赶到现场,就见到了面无表情循着120急救人员的指示,联系办理死亡证明以及殡仪服务的唐令文。
他机械单调的做着被指示需要做的一件件事情,眼光不敢向几米之外的那一席白色被单泄露分毫。
身边不远不近围绕着几名张帆的同事,但唐令文和他们并不认识,此时也只将他们当作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仿佛这样的话,他也就只是今天这场意外的过客,这里发生的一切就与他毫无关联。
直到看见了白晴和许同启在夜幕里疾步而来,心脏才再次猛然绞紧,固执的不愿接受现实,将自己包裹起来的那一层虚幻的外壳,就此支离破碎。
那,是他的张帆啊……
一阵天旋地转,跌坐在地。
生活啊,它给了你惊喜,给了你蜜糖,给了你挑战,给了你困苦,你努力的编织,细心的经营,让你仿佛建筑了自己理想的小世界。
可当它吻你以致命一刀,才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镜花水月,就如一触即破的肥皂泡。
许同启接过了唐令文的电话,接着替他处理所有要办的事,回应所有电话来问询的人。
他和现场的几名同事沟通后才知道,他们是和张帆同一批来参加封闭培训的,晚上一起吃过饭回来,看时间尚早,几人就相约到培训场地外围的绿地区散步消食。
整个晚上,并没有发现张帆有任何异常,一直都Jing神十足的和他们聊天。
中间他说鞋带松了,让他们继续走,他自己则蹲下系鞋带。
但几人走出挺远,仍然没见他跟上来,喊他也不应声。
这片绿地区夜里灯光并不明亮,他们隔了这么远,已经看不太清张帆那个位置。
于是就再次走回去找他,却见张帆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120赶到的时候,也已经回天乏力。
他们在张帆手机设置的第一联系人里,联系上了唐令文,但也都只以为是同在京城发展的亲戚或者关系好的朋友。
因此也都默认让他来处理需要处理的事务,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此时已只余一副躯壳。
接下来,张帆父母闻讯赶来京城,唐父唐母也赶了过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至痛,自使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而他们也直到几天后,拿到他们四人当初在体检中心的体检报告,看到张帆报告单上提示疑似患有缺血性心脏病,才知道这场意外发生的原因。
这种病,有很多人都是平日里从未有什么临床表现,而往往第一个临床表现就是心脏性猝死。
已经完全被丧失独子的痛苦击垮的张帆父母,失去了处理所有事务的意愿和能力。
唐令文也强撑着自己,安抚张爸张妈,由白晴或者许同启陪同他去办理各项丧葬事宜。
他不愿意坐下休息,他已见不得张爸张妈更多的悲伤,他也要坚持为他做完最后这些事。
可在他让自己硬是顶住一口气去做这些事的时候,又被现实一次次的捶打他本就破碎的心,让他继续不断堕入冰寒刺骨的无底深渊。
他一次次的被询问他与死者关系,又一次次的只能说,“朋友”。
终于,在办理火化证明时,他表明自己是“朋友”,甚至再次强调是“男朋友”,除了收获了多余又无用的探究打量的目光,他依旧被殡仪馆要求必须“家属”前来办理。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在冬日的寒风里,痛哭出声。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盘旋往复,萦绕不散。
他们是最亲密的人,他们已相约携手一生。
可是,他连为他做最后这些事的资格都没有。
他曾经想过,自己何德何能,得以命运如此厚报?
却原来,这样的宝贝,他终究握不住。
也许这九年的时光,就已经是几辈修来的吧。
烟火烧尽,时光就会干涸,冬天即将结束,而你再不会回来。[1]
人生如逆旅,最苦不过修行。
第66章 再见
我笑,是因为生活不值得用泪水去面对。(显克微支《你往何处去》)
白晴和许同启再次见到唐令文,是在一年后。
这一年里,他们知道唐令文退出了和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