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他,也不喜欢他所留下来的一切,可当又不得不接受的时候,就总想着改一改。”封明哲解释道。
再次从封明哲的口中听到那个人,林岁低了低头,掌心的月牙印又多了一个。
两人皆是心照不宣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恰时电梯门打开,出了永远都亮着刺眼灯光的实验室,林岁才发现此时的外面早已是完全黑下来。
她立在实验室大楼的门口,没有继续跟在封明哲的身后,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走。
走了两三步后的封明哲才发觉状况,他转过身,问:“不走?”
他立在台阶之下,林岁站在台阶之上,她的身后,是亮敞的大楼,一片灯光打在她的背后,在半明半寐里,他似乎看到林岁的眸中有光泽闪了闪。
林岁抱着胳膊,垂下眸,“我不想回去。”
“睡大马路上?”
林岁不吭声。
封明哲又继续轻飘飘说:“到时候我再把你弄回来,修一修?”
他说的这句话,准确地击到林岁的心中,她不满地说:“也没有叫你。”
可此话一说完,她的头却又垂得更低了。
封明哲知她是想到了这次的事情,他想了想,格外平静地与她说:“林岁,其实很多事情,本就不能往着我们自己想的方向走。”
“你不想回去也可以,去我那儿。”封明哲又说。
林岁吸了下鼻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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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拉开车门坐进去地时候,随口问了句,“又换了车?”
封明哲一本正经说:“赚了点钱,很正常。”
林岁被他的这句话逗笑,怕他嘲笑,她就一直努力地憋着,最后还是憋不住,一声轻笑从嘴里溢出,她小声吐槽,“资本家。”
“对,我是资本家,你不是。”封明哲专心地开着车,目不斜视,“好事都是你做的,坏事由我来背锅。”
林岁单手撑在脑侧,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模样,还有说的这句话,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别过头去,摇下车窗,假装只是在看外边的风景。
可她越是假装,越是想要装作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眼泪它就是要往下掉。
林岁又捂住脸,紧紧咬住下唇,想将自己藏起来,但声音又忍不住,像只落水的小猫,呜咽出声,她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封明哲将车停在路边,“你没什么对不起的。”
“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林岁小声地说,她将头更往车窗外的方向偏了偏。
封明哲把玩儿着一个打火机,偶尔打燃,也只是看着,再关灭。
如此反复。
良久,等到林岁的眼尾不再红得那么明显后,封明哲才重新发动车子,开到郊外的一小栋别墅前。
相应的,林岁想换个话题,抬头看了眼,“你也换了房?”
“他死后不久,我就搬走了。”封明哲淡淡地道,他的这个模样,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曾经那个房子,如那间实验室一样,不止是林岁的噩梦,也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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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林岁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怎么睡也不着。
她翻过来,又翻过去,最后干脆坐起身。
她挼了一把头发,唇角勾了勾,心想着现在的自己,怎么竟也会睡不着。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趴在上面看着没有一点亮色的夜空。
房间里的地暖很足,哪怕她赤着脚,也感受不到冰冷。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觉得眼睛有些涩,以为能够睡着了,重新躺到在床上,闭上眼睛,可思想比任何时候的,都还要清晰很多很多。
此刻的感觉,一点也不亚于曾经的。
最后,林岁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外衣,走到外边去。
立在空旷的客厅里,她却不知道到底该做些什么了。
她接了点水来喝,靠在吧台处的那个位置,靠了一小会儿,总是觉得还是不舒服,理了理身上披着地那件外衣,打算回房。
刚踏上木质楼梯,她忽然又不想动了,半步都不想再动,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累。
她干脆直接坐在楼梯口,将头埋在双膝上。
她承认了,承认了自己以为的不要去想,就真的不会想,可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自动浮现出那张脸,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像是烙印一般,烙在了那里。
哪怕她方才靠在吧台处的时候,明明都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可她脑中想起的,是那晚他摔碎的玻璃杯。
还有他说的那句,“不疼也贴着,长记性。”
这记性就好像真的扎在了那里,怎么也拔不掉。
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声的沉沉脚步声,是封明哲的。
封明哲挨着她坐下,脸上的神□□言又止,“林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