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衡默默记在心里,记得死死的。
只是今日他还有要事要同庙里的净德法师洽谈,只再多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容暮,楚御衡不舍地转身离开。
同时他怕会忘,只等今日从庙里回宫,就将容暮这番样子在纸页上描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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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楚御衡突然靠近,又突然离开,容暮吊在嗓子眼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旁的小和尚看容暮面色惨白,默默地扶着他的臂肘,怕他身形不稳;而等人消失在眼前,小和尚狐疑:“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容暮重重舒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好在只有楚御衡闯入庭院里。
素来跟着楚御衡的小宣子并没有在楚御衡身边。
容暮不知楚御衡抽什么风。
看到他居然会是这副神色,莫非楚御衡这是把他当成幻象了……
但到底心有余悸,容暮当下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院落。
一旁不得回复的小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小心翼翼地守在容暮身边。
等二人回到容暮屋里,容暮关好门窗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腰杆如松,但背后冒起细密的冷汗。
小和尚看容暮关门关窗的一连串动作,不甚明白这人这是怎么了:“你是在住持的屋子里被住持吓到了,还是被突然闯到住持屋子里的男人吓到了?”
毕竟那个时候黑衣男子怒目冷面,气势着实有些瘆人。
“没事,不过起得过早了罢了……”
容暮嘴里紧出一抹笑,不想多说。
但心里却暗自盘算着他之后恐怕不能在这庙里久住了。
现在虽不知楚御衡何故这般异常,但只要楚御衡清醒过来,定会将他给捉回去。
他要走,必须得走。
极力压制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脉,容暮开始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
梨花木匣子,银手镯,几件衣裳……
看容暮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放在包裹里,一旁的小和尚满脸稀奇:“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也要搬出清泉寺吗?”
容暮颔首:“马上就走。”
“当真?”小和尚随声而应,耷拉着的眼皮子抬起,像是找到伙伴一般欢愉,“那我和你一起走!你等等我,我现在回去收拾点东西!”
“那你快去。”容暮又催了催,“一定要快些。”
他怕楚御衡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他就走不掉了。
小和尚手脚很麻利,不过一刻钟,小和尚就带了大大的包裹过来。
二人急急忙忙地下了山。
好在小和尚知道一条山岭小道,当下倒是避开了原本下山的主道,也避开了山道戍守的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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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尚且不知心中所念之人又一次离自己远去,楚御衡直步而去,去往净德法师的厢房。
清泉寺里的净德法师在清泉寺里德高望重的存在,在整个灏京更是显名,早在吃顺上还未曾当权之际,这位净德法师就已开坛传戒、普度弟子,可惜清泉寺纵使历史久远,也因高远险拔的山势而鲜有香客。
上山的路途太过险阻,足以隔离芸芸众生。
但楚御衡这次来,就是为了容暮的事。
虽然不舍,但楚御衡还极力将方才出现在眼前的容暮幻象驱除脑海。
楚御衡吐出一口浊气后,推开净德法师的房门,看着蒲团上的净德法师,楚御衡面色稍微和缓了些。
但也只有少许。
“施主来早了。”
面对楚御衡的威压,净德法师云淡风轻,敲木鱼时神色丝毫不变。
“朕要你度一人……”
“……好。”
既然是庙里的净德法师,超度这等法事自然需要接下的。
为替亡者业障消除,迅速离苦得乐,死者还需在中Yin身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进行超度;当下已商量好如何超度的法事,等净德法师看清楚御衡的脸,敲木鱼的手默然一停。
这张脸同净德法师十多年前见到的那张脸略有相似之处,只是少了几分青涩,但面骨更加深邃俊朗。
净德法师双目略显浑浊,只看了一眼楚御衡就移正了目光:“施主你还需三餐规时规量,否则容易暴脱亡阳而晕厥了去?”
楚御衡双目陡然瞪大,一抹暗光流于眼底:“你怎知朕常会如此?”
他今日的确尚未用早膳,撑着一口气就为上山,莫不是净德法师提及,他还不曾意识到此刻他已心悸大汗,隐约尤有头晕眼花的征兆。
他有这毛病就连离他最近的容暮和楚绡宓都不知晓,一个荒山上的净德法师怎会知晓?
若不是楚绡宓一直说这座山上的清泉寺历史久远,世间有心人才会去,他才不会来这边为阿暮求来生祈福之事。
“老衲十多年前曾见过施主。”净德法师细细想来,原本断下的木鱼声又给续上了,“还是在灏京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