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琼枝感觉自己指尖有些发凉,她觉得自己喉咙很堵,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忽然记起,方才马车帘吹起时,她瞧见了那名女子的脸。
娇媚,孱弱,楚楚动人。
是表哥最喜欢的模样。
顾琼枝低下头来,她舔了舔唇瓣:“娘亲,不用担心。”
她脸上又带了笑意:“女儿没事的。”
陆许芳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仿佛被刀刮过似的,钻心的疼。
她捧着女儿的脸,指腹摩擦着她柔软的肌肤。
“琼枝,乖啊。”
“若是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
“阿娘和爹爹,都在这里呢。”
顾琼枝长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女儿真的没事。”
她摸上覆在自己脸上的手,将它拿了下来,放在自己温热的手心里握紧着。
顾琼枝眼里没有一丝泪,心里却有些涩涩的发疼,和无端的愤怒。
那誓言明明是他立下的,为何男子发的誓,便这么得容易改变。
他们从小便相识,这十多年的情谊,这般容易就散了?
她从未不让他喜欢上别人,可为何这般绝情,竟不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也不叫她知道。
顾琼枝抬起头来,面上带着笑,眸子里却闷了一层Yin暗:“娘亲,我有些不舒服,便先回屋里了。”
陆许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铭拦下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顾琼枝神不守舍地往外边走。
等到女儿走远了,他才叹了一口气,开口:“琼枝向来是个晓事的,她只是不愿我们替她难过吧。”
顾母眼泪如泉,一下就涌了出来,她愤恨地咬着牙,“这个杀千刀的,竟叫咱们的女儿替他如此伤神。”
她偏过头来,看向顾父:“这江府,我日后是不愿同他们再亲近了。”
“至于朝堂之上,哼,你自己看着办。”
顾父揉了揉眉心,因着两家私下的情谊,顾江两家在朝堂上都是颇为照应的。
一个文官,一个武官,本会喜结连理,欢欢喜喜的。
可谁想到,谁想到会出这事呢。
顾父想到了自己从小从宠到大的女儿方才那黯然失神的模样。
他咬咬牙:“好,为夫定会替咱们女儿,讨回一个公道的!”
他顿了顿,面上却又带了些愁:“只不过,近些日子叫琼枝去城外南山寺小住吧。”
“这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大得有时候连我都听不下去。”
何况是在闺阁中,从小娇养着长大的高门贵女呢。
可叫顾父顾母没想到的是,这日夜里江祁安却来了。
他一袭白衣,脸色有些惨白,见到顾家父母时,一下便跪在了他们面前。
“是小侄的错,还请伯父伯母责罚。”
江祁安跪得笔直,脑袋深深勾着,确实是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
顾父顾母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在心里把他当作半个亲儿子看待。
可是这回他做的事,却着实叫他们二人寒了心。
向来都是以笑容示人的顾母凝着面,那与顾琼枝有五分相似的脸上满是冰霜。
她神色淡淡,偏过眼来也不正眼瞧他:“我担不起江小将军这大礼,您还是起来吧。”
顾父也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江祁安跪在地面上,地面冰冷,可他却毫无知觉。
他嘴唇有些颤抖,他的心中是爱着顾琼枝的,从小到大,从未有所改变。
那个女子和那个孩子,只是一个错误。
他抬起头来,声音带了些恳求:“伯父伯母,求求你们,就让我和琼枝见一面吧。”
江祁安抬着头看向他们,眼角渗出一些泪光来,眸子里满是请求。
毕竟将他当儿子看了这么些年,顾夫顾母瞧着他这副模样,险些软了心。
可想到今日自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将哭不哭的模样。
他们的心肠一下便硬了起来。
“不行,我不允。”顾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既是你先负了琼枝有了外室,你们二人的缘分早已被你斩断,那就好聚好散吧,也体面些。”
他叹了一口长气:“祝江小公子,日后夫妻和美,恩爱不移。”
江祁安唇瓣嗫嚅了下,他狠狠心,一下子将头磕在地上。
发出“咚——”一下的响声。
“求伯父伯母,就让侄儿,再见琼枝一面吧!”
顾父看向他,眸子里有些伤痛,可却还是想开口拒绝。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便传来柔和轻软的女声。
“爹爹,娘亲。”顾琼枝穿着一身胭脂色襦裙,更衬得她肤色白皙,容貌明艳。
她妆容Jing致而魅惑,没有丝毫为情所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