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诚挚地望着她,夏聆一时失语,心中百感交集,揉着眉心叹了几声,又笑了,给他顺了下衣领。
我目前没有赶你走的心思。但是呢,我是个人类,不能完全体会到你们比卡博的这种感情我从你的话里分析,它一半是由基因决定的,你们看见人类就很容易喜欢上,一半是由你的心理决定的,你真的很喜欢我,所以想一直跟我在一起生活。
程玄开心地点点头。
你们的感情是很单纯的,但是人类的感情很复雜。人不像你们这些小鹦鹉,看到一个人,就知道一辈子要跟他一起过,上天没有赐给我们这种像魔法一样的天赋。所以我们做的任何关于未来的重大决定,都要经过时间的考验,对我来说,谈个恋爱不是重大的决定,但找个人结婚、构建家庭,就非常重大了。所以我现在只能答应你,让你留在家里,继续和你一起愉快地玩耍,把你当成一个人类看待,但是我暂时没法承诺你任何更遠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程玄又开心地点点头。
夏聆以为他没听明白,都不忍心了,所以,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唉,比卡博还是找同族处对象比较好,我觉得你们那个河神祖宗太不走心了,给了你们这种跨种族恋爱基因。
怎么能这样说呢?程玄蹙起眉毛,我们的祖先很聪明很厉害,而且配偶制度是跟半鹦鹉族混血后产生的。
夏聆举起双手,好吧,我不应该这样说
他轻轻歪了一下脑袋,像极了小五的神态,几百年来,每一个比卡博都是这么生活的,我没有听说过有族人觉得不公平呀?
那你们怎么保证喜欢上的人类对你们一心一意?
程玄看上去很疑惑:为什么要保证?
当然要了,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对他,我自然也希望他只喜欢我一个人。夏聆觉得这都不用解释,谁愿意自己的付出打水漂?
他依言想了一想,自言自语:原来人类是这样想的
又抬起头,认真地说:我们的寿命太长了,在漫长的生命中,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已经让我们很快乐,还有什么需要保证的事呢?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永遠变成鸟,忘记过去的事,又怎么有资格要求别人保证对我们一心一意?我们相处开心就好了,都不要有压力。
夏聆问:你们不是一夫一妻制吗?
记录在族谱上都是一个比卡博丈夫或妻子,加一个人类配偶。配偶的意思是和比卡博有密切感情联系的主体,不必须发生关系,也不必须生孩子。
她懂了,单方面一夫一妻,人类配偶是否还有伴侣,就不在记录范围内了。
神奇又单纯的小鸟们。
不过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女孩子陪在身边,人类也不忍心欺负他们吧!
你们的族内离婚率高不高?她好奇。
程玄解释:所谓婚姻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形式,只要我们喜欢,就是配偶了,不存在离婚率这个东西。要是领了结婚证,某天变成了鸟然后消失,配偶要怎么和政府机构说明?如果你说的离婚率是指 配偶不愿再跟比卡博共同生活,那这种概率接近0。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人类都很善良、很有共情能力吧,我爸爸还写过一篇论文,叫《金雀花配偶制度框架下:亚洲国家跨种族伴侣关系的现状、问题与展望》,是一篇五十页的Case study,他对中国和东南亚的四个比卡博混血家庭进行了深入调研
好了好了!夏聆眼看谈话变得学术,我不问了,你就留在我家吧。我现在上街给你买衣服去,你把窗帘拉上,摄像头不要取下来。有陌生人敲门,你不要开门,要是有猫从阳台进来,你就拿刀砍它,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嗯嗯。程玄欢快地应答。
唉,你一个人在家,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她瞟了眼地上病歪歪的猫,去厕所洗了个手,出门前看到程玄十分利索地收拾餐桌,像一幅宁静温馨的生活画。
姐姐再见,路上小心。他笑盈盈地挥手。
唔,一会儿见。
*
程玄把碗洗了,地拖了,又找出工具箱修理柜子,把昨晚的血迹彻底清理掉。
他哼着陆行鸟之歌来到浴室,拉开洗脸池最下面的抽屉,扒拉出最里面一个装护手霜的空盒子,昨天下午放进来的手机还在,没被人动过。
他拨了个电话:一个贝斯特殺手死了,另一个受伤,永久化型,以他们上层的作风,最近不会再派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