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未谙默默地注视了他的伤口一会儿,表情渐渐冷淡。仙尊青年那副清冷的面孔此时毫无血色,眉间萦绕着死亡的灰青。
她想,今日真是运气极好,死了一仙君,捆了一仙尊,还有面前这位,也离死不远了。天宫十八仙尊一夕之间死了俩,也算功德圆满。不知为何,耳边突然就响起了芳泽在临死前告诉她的三句话。
洛未谙顿了顿,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绝。
小黑死死地盯着赢尘身上的伤口,指尖颤了颤。
洛未谙头也不抬地喊道:“小黑,你可有以血祭刀的攻击法器?”
小黑并未觉得她话中的不妥,一愣,巧了,他还真有。
“你要这个干嘛?”他虽疑惑着,但经过蚀骨深渊这一役,对洛未谙多少没什么坏印象,迟疑了一会儿,便将法器拿出递给了她,“你可别整什么幺蛾子,他现在伤势很重,凭你是打不过我……”
他话未说完,却见洛未谙接过法器,冰冷透亮的光从她眼中划过,眨眼间,她猛地抬起右手,狠狠朝赢尘的心脏刺去——
——卷一:蚀骨深渊(完)——
第 18 章
听说,人间九云十三州经过百年沉淀,共有四处上达天听,灵气富饶的修道名门。每年广纳具有仙根的弟子,扶持修炼,积攒功德。仙界是公平的,对于任何一位普通的人类,时辰已到,皆有飞仙成神的机会。
名门位于九云十三州东、南、西、北四方,意为浩气四塞、化被万方;其中,以安州城富埒王侯的西乌门为最盛,收纳学子最多,飞升成功者乃九云第一,就连当朝皇帝,遇见西乌门门主,也是要屈尊跪一跪的。
其次则为山临城的东越门和漠州城的北阳门,两门实力不相上下,难分优劣,常因小事而闹得彼此不愉快,让身为老大的西乌门很是头疼。而位于水萦城的南兮门成立得最晚,门主孤傲迂腐,不受皇帝待见,得到的资助最少,乃是最寒酸、最不被看好的一支。好在南兮门学子剑术出众,勤奋好学,谦虚谨慎,在一代又一代的努力下,才渐渐撕下“难民门”的标签。
听说,这一年,富可敌国的西乌门门主千金洛未谙,看上了南兮门一名“普通”弟子,该弟子叫个甚,大家一时半会儿还不清楚,但弟子被看上的过程,随着八卦的流通速度,很快传遍整个九云十三州。
说是某个风和日丽的傍晚,素来喜欢劫富济贫的洛未谙躺在梧桐树的枝丫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等着一辆从此道路过的官车。
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位官爷常常克扣百姓粮食,欺压名女寡妇,肥得流油,臭得令人胃疼。她这人平生没什么大的爱好,最喜欢出气打架,尤爱在百姓的崇拜目光中得意洋洋,彰显豪气。
洛未谙等啊等,等得渐渐没了耐心。正准备从树上跳下来,却见远远黄土与黄昏的天相接的地方,缓缓出现一名马车。
马车的车辙碾压在地面,露出深深浅浅的印子,马匹Jing壮有力,Jing神抖擞朝她走来,后面的车身被Jing美红色的绸缎笼罩着,一看就价值不菲。
洛未谙直呼好家伙,官爷果然肥得流油,不枉她从大中午等到现在。
从袖子里掏啊掏,洛未谙掏出一件小小的黑色圆球,黑砂紧裹,小巧而弹性十足,是她最近得闲做的法器,只需一点小小的明火,便会威力无穷。
她随意一丢,丢在马车必经之路的前方,脑海中已幻想出车中人惊慌失措,涕泗横流的可笑模样了。
可惜,幻想与现实乃是两件从不搭边的事,当黑球遇明火轰然炸开的那刻,洛未谙从树上跳下,适时地喊出那句好汉的句子:“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
并未说完,洛未谙眼睁睁地看见,那本该涕泗横流的车内人,在马车裂开的瞬间,于烟雾缭绕中极速飞出,雪白的外衫旋成无数个圈,手持四方霜涧划破尘埃,如天神下凡般,落在目瞪口呆的洛未谙面前。
乖乖,可没说官爷是个白衣翩翩的俊秀公子哥啊……
俊秀公子哥于尘埃之中波澜不惊,面色冷峻,目光沉淀似万朝浩瀚,那双薄而好看的唇缓缓开启,反问道:“女强盗?”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洛未谙头脑些许恍惚。
她顿了顿,沉着地开口:“看着你这么好看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人可以走,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留下。”
洛未谙瞅了瞅他左手的霜涧,这东西配他这样合称,如此好看,她不愿意破坏一件工艺品,补充道:“这个算特例,就不拿了。”
公子哥淡淡地看着她。
洛未谙理直气壮地抬起胸膛,拇指扣了扣掌心,被他看得痒痒的。
公子哥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取下肩后的一块灰色的包袱,然后……缓缓摸出一块蜜糖,说道:“只有这个。”
“……”洛未谙傻在原地,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她抢过他手中购得包袱,发现轻得可怜,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他刚才摸出的蜜糖,只有几张通关文牒和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