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美国的几千人大会都躲开了,却没想到在这个只有一百来人的欧洲小会上即将遇到他。
这次的会议只有一个会场,三天时间,同一间酒店吃住开会,遇到是必然的。
会议邀请的都是领域内举足轻重的人物,苗小青本来没资格参加,是走了黎若谷的后门,才通过了申请。
而程然是被会议组织者邀请去做报告的。
在理想中,只要她足够努力,假以时日,他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小。
残酷的现实是,程然工作一小时能抵上她五至十小时,所以不管她怎么努力,时间越长,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十几年前,她还能跟他同在一个办公室,现在她勉强能跟他在同一个会场,十年后,可能她连远远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
苗小青按住额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现在还能亲眼看到他,对她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她收起思绪,发信息让秘书去办理签证和其他手续。
这学期,她最满意的一个学生周远毕业,忙完他的毕业论文和答辩,暑假也到了。
七月底,她从北京飞往苏黎世。下飞机后,在苏黎世中央火车站转乘火车,一个半小时到达位于伯尔尼东南方的小镇。
会议开幕晚宴上,科维里理论物理研究所的Leon Balents在台上致辞,他是会议的组织者之一。苗小青对这位顶级大佬的名字相当熟悉,他是杜弘在UCSB的老板。
杜弘跟程然同一个方向,合作也多,因此在那个时期,这位大佬的署名经常和程然出现在同一篇文章上。后来杜弘去了斯坦福入职,才渐渐没有出现了。
这是美国的理论物理关系圈。苗小青虽然跟程然失去了六年半的联系,但只要有程然署名的文章她都会去找来看,即使是不怎么重要的工作,署名排在很后面那种文章,她也没漏下。
因此在晚宴上,她立刻认出几个跟程然关系不错的物理学家。
程然现在也能被称之物理学家了,不再跟她一样,只是一个物理工作者。
一百多个人很好认,而亚洲人才二三十个,但是她没有找到程然。
苗小青跟两个人中国人坐在一起,晚宴前互相介绍过,一个来自港科,叫陈敏;一个叫王珈宏,来自复旦。
国内强关联领域的圈子很小,随便一聊,老板之间都是熟人。尤其陈敏,跟徐浚还是同一所学校。
这两人也就完全没顾及苗小青,讨论了一会就开始八卦。
搞物理的共同点,最热爱的是物理,其次是八卦。
苗小青边吃边听他们聊着圈子里几个认识的人,正听得津津有味,一个名字钻入她的耳朵。
“听说程然在申请大千人,他不会准备回国吧?”陈敏说。
“咣”的一声,苗小青的餐刀磕在盘子上,两人都停了八卦,看向她。
苗小青冲他们抱歉的一笑,心里暗自懊恼,怕这两个人不聊了。她也加入了八卦,“程然在Caltech应该已经tenure了吧?还回国干嘛?”
“就是tenure才回国啊,”王珈宏说,“34岁的大千人,啧啧——”
“也未必评得上啊,”苗小青说。
“Caltech的副教授,评不上?”王珈宏说,“开什么玩笑?”
“他拿了新视野奖,Caltech的正教授也很快了,”陈敏说,“这个时候回国很奇怪啊。”
王珈宏哼了一声,“去年他来了我们学校访问,我们还讨论过。今年年底他开始学术休假,这一年也是定了来我们学校访问。我们学校已经在出大力拉拢了。”
陈敏摇头,“这个消息不准,他回国肯定是清华,怎么可能去你们学校?”
“那就看条件啦,”王珈宏说,“清华也就是给点资源,我们学校给钱又给资源,年薪翻倍,八位数的经费不在话下,是你,你来不来?”
陈敏闭紧了嘴巴。
“照你这么说,”苗小青接过话,淡淡地说,“我们学校给他建个研究中心都可以,那他就会来我们学校?”
王珈宏也闭紧了嘴巴。
苗小青把天聊死了,三个人安静地吃饭。
陈敏不时抬头,用深思的目光看她。过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桌子说:“我知道了!”
苗小青和王珈宏都抬起头来看他。
陈敏问苗小青,“你是徐浚的师妹吧?”
苗小青疑惑地看他一眼,“嗯。”
“程然的前妻是徐浚的师妹,徐浚就一个师妹,”陈敏得出了结论,“所以你是程然前妻。”
“啊?”王珈宏惊讶地张大嘴巴。
苗小青紧捏着餐刀,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徐浚一顿,他那大嘴巴的毛病怎么都改不了。
骂完她镇定地说道:“你听错了吧,我师兄经常误传八卦。”
“不是徐浚说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