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刺眼灼目,昏迷着的甄洛眉头拧紧, 抬手遮眸,睁开了眼。
她适应了会光线,脑子清醒过来,恢复了意识。
甄洛昏迷至今已经两日了, 两日来她滴水未尽,身子虚弱是连起身都不能,只能维持着昏迷时被放置的姿势,仰躺在马车上眼珠子打转观察周围的环境。
嗅到车棚内的羊羔味道, 呛鼻的紧, 她没忍住咳出声来。
外头的那对老夫妇听见声响,对视了眼, 那老妇人躬身进了拉车,往拉车最深处走去。
甄洛瞧见有个老妪正躬身走来, 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嗓子生疼的紧。
老妪见她醒了, 随手拿了个碗, 舀了旁边羊羔们喝的水桶内的水,递到甄洛口边。
甄洛低眸瞧了眼,见那水碗中污浊不堪,一时没启唇。
老妇人见状笑了声, 那笑容倒不尖利,可说出的话,却刺人的厉害:“姑娘落到这般田地,还是莫要挑剔了,有的水喝便不错了。”
甄洛两日不曾进水,唇瓣干的蜕皮,喉头干涩火辣,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般情况,由不得她矫情。
她抿了抿唇,看着那水碗中的泥灰沉在碗底,低首去喝那嬷嬷手中的水,一口一口将那并不干净的水喝去了大半,只剩个泥根留着。
那老妇人见她剩下泥根,只扫了眼,也没多话,将碗放在地上,撕下甄洛身上一块衣物,团成一团准备堵了她的嘴。
如今在官道上,虽说暂时不见人烟,可难保一路上不会撞见人,若是撞见了甄洛大喊大叫,他们岂不麻烦,不如堵了嘴来的安心。
甄洛察觉到她的意图,强撑着往后腿,张口欲喊,却发现自己即使喝了水,还是半句话也喊不出来。
她挣扎后退,那老妇人追上她的动作,抬手将那块残布塞进甄洛口中,堵了她的口。
甄洛摇头,眼神祈求的看着那老妪,可那老妇人半点不为所动,只是摇头警告甄洛道:“姑娘还是莫要折腾的好,老妇我们夫妻二人,不过是将你带去给你寻个远些的去处罢了,无意害你,可你若是折腾惹事,给我们夫妇惹了麻烦,老妇我可不在意手上多沾一条人命。”
她话落转身出了车篷子,甄洛被她推到在地,仰首看着车篷子外的光亮,眼尾缓缓落下滴泪。
第73章 冲喜
身下的秸秆稻草磨的她背下满是红痕, 车篷子内时冷时热,热时生得汗蛰的红痕火辣辣的疼,冷时那凉了的汗意又让她周身泛寒。
甄洛一生未受过半点皮rou之苦, 这样的奔波亡命, 这样的皮rou磋磨,硬生生熬的她落了泪。
可这泪却只是为身上的痛所流, 她心底虽有惶恐,却不觉有几多委屈。
甄洛性子柔软,可骨子总埋着股韧劲。这韧劲,支撑着她熬过诸多生命中的意外波折变故, 更甚者,也有苦难。
她仰首透过车篷子的缝隙望天,天边飞过一行北往的雁群。
大雁们南归北往年年如此,不辞辛劳飞越江河万里, 它们虽忙碌匆匆, 却也在这天地之间逍遥快活。
总好过从前的自己那般,被拘在笼子里, 做旁人掌中的雀鸟,不得尊重, 不得快活,一眼便见来日的凄凉。
甄洛手缓缓探了探自己衣领下,摸到自己离京前从秦时砚那换得的银票, 稍稍安了心。
这次离开, 虽说出了意外,但好歹是逃离了秦彧那人了。自己身上又藏着这笔钱,若是藏得妥帖,待她得了自由身, 雇些护院养上一两个孤儿,凭着这笔银两,也能寻处小城安置。
退一万步讲,即使暂时无法恢复自由人,这已经出了将军府院墙立刻京城之地,总比在京城时好逃些。便是方才那些抓她的人看的再严,难道还能严过京城将军府的守卫。
风透过车篷子的缝隙拂过甄洛,吹干了她眼尾的泪珠儿。
拉车车篷子外边,那老头见自家妇人从车篷子里出来了,近前压低声音问:“里头的人醒了?”
老妇人点了点头,那老头见她点头,眼珠儿一打转,附在她耳边道:“咱们当真不将她买去窑子大赚一笔?”
那老妇人闻言,抬手打了老头脑袋一下,低声训道:“说的是什么胡话?王妃叮嘱了,这姑娘远远的寻个安生处卖了就是,切不能让人进那肮臜地,你若是敢打那些主意,仔细我一拐棍打瘸你。”
原来是靖王妃。她那日听了靖王吩咐属下的话,实在不能认同靖王的做法,一个如花似玉娇娇弱弱的小丫头,真送去官窑,那这一辈子可就彻底毁了,便是来日不高嫁权贵高门,一生也难抬起头。甄洛尚不及二八年岁,在靖王妃眼里就是个小丫头,她当年怀的那胎,若是生下来是个女儿的话,也正好是甄洛这个年岁。
靖王妃丧女多年,见到旁人家的小姑娘,总是多几分怜爱,素来见不得小姑娘家家受些什么龌龊事。
故此,她背着靖王,暗中吩咐了靖王暗卫安排的,要将甄洛送去官窑的这对儿老夫妇。要他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