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向翎轻笑,随后取下了那枚银质面具,随手放在一旁,挺拔的鼻梁与眉骨便因此显露出来。
“相较于殿下,他人所解只是多了几分情意,听上去却是大相径庭。这‘雪覆年关’,被解成每年春节当天,家家户户皆在团圆,但这人却是孤身一人,他所期待的……朋友,并没有如约而至。”
“几经迟暮。”似是想到江屿刚刚的解释,萧向翎眼中笑意更甚,“道是这人活了太多年月,早已对世事麻木无感,包括等他的朋友,也没了什么执念。”
江屿执盏的手轻微一顿。
屋内温度对他来说正适宜,脱了厚重的裘衣,一截手腕便从那洁白的袖口中透露出来,腕骨被薄薄的皮rou紧紧包裹,显得细瘦而分明。
“也有几分道理。”江屿说着,“那萧将军如何看,你的想法跟‘他人’是一样的么?”
“是。”萧向翎回应。
“那看来是我过于薄情了。”江屿嘴角微弯,抿了四五次,这一盏酒终于见了底。
二人虽是长久没见面,却也并没什么可聊的。
总纠结那两件案子终究显得不近人情,近日政事除了北疆一直打不下来那几仗,也没什么大风大浪,而若谈闲事,就更是一个字也谈不出来。
他们便不说话,只喝酒。江屿目光喜欢盯着窗外的那棵松树,倒像是有些年头,即使被细雪压着,依旧苍劲挺拔。
江屿自小就不是很喜欢酒的味道,只感觉那ye体一路向下,烧过喉管和胃,辣得难受。虽然浑身发热,却不免有些晕眩,容易误事。
但这桂花酿竟是不同,喝进去只觉得暖,并不觉得晕。他也不自觉多饮了两盏。
一壶酒见了底。
“萧将军近日似是很忙。”江屿开了个话头。
“京城的武将名不虚传,虚心好学,倒是有不少来我府上想找我切磋。”萧向翎说道,“但若是殿下找,我必是不忙的。”
话中还是一如既往地圆滑。
“怎么只用那把轻铁剑?”江屿目光又扫到了案角的玄黑剑上面。剑柄的绣纹已经摩擦到几乎看不清楚,却又为这把剑平添了些极为残忍与厚重的质感。
“对他们的话,我还不需要。”萧向翎如实回答。
“那对我呢?”
萧向翎诧异抬眼。
江屿眼中没带着笑意,不像是在玩笑,但这句话又着实问得莫名其妙。
他便没答。
“在府上待久了着实难受。”江屿起身,揉了揉僵直的手腕,“不如有劳萧将军也与我切磋一番,顺带着求点指教,如何?”
“好。”萧向翎果断应下。
江屿极其熟练地从右侧袖口中掏出那把软剑,随即转身摆好了进攻的起势。
萧向翎随在他身后出门。
他手中拿的是那把玄黑色的重剑。
二人从未认真地交过手。
第一次是在房檐之上,江屿被束着手,却抢有先机,二人僵持片刻。
第二次是在那雪夜里,江屿神智尽数被扰乱,只是不管不顾地一味进攻,被对方一把挑了剑。
这是第三次,也是唯一正常的一次。
论力气与体型,江屿自是比不上对方,但若在身法的柔韧与敏捷上,或许要比萧向翎更胜一筹。
萧向翎拔剑出鞘,颔首道,“殿下先请。”
话音未落,江屿的身体已经迅速向前冲出,足下轻快,连一丝清雪也没踏起来。
对方举剑格挡,侧身滑步以对。
而那双剑相触的瞬间,却并未发出多大声响。道是江屿这一剑表面气势汹汹,实则只是装做样子,声东击西,落地的瞬间立刻转身挑剑,剑意如蛇一般柔韧狡猾,直指对方喉咙。
而萧向翎却没从手上接这一剑,刹那间脚下微动,只是在江屿腿前微微阻了力,便使这剑意消退大半。
伴随着清脆的两声响,江屿手中的软剑再次被挑飞,落到一旁的空地上。
“太急了。”萧向翎评价道。
剑被挑飞,江屿脸上丝毫不见颓唐之色,眸中竟是放着光。
“再来。”他微喘着开口。
他完全按照刚刚的套路进攻,只是这次出剑前脚下迈得更开,便于闪动。
而萧向翎此回,竟是用剑尖径直抵住了他的剑。
看上去只是轻轻一点。
但江屿却觉得剑仿佛刺进铜墙铁壁之中,再也无法前进一分,而后便是汹涌如chao水的力度回击而来。对方的剑法像是深不见底的汪洋,无论他如何出招,都有无数种方法来破解,教他连试探底线的机会都没有。
“太疯了。”软剑第二次被挑飞后,萧向翎说着。
“再来。”江屿不服,剑一次次被挑飞,却始终坚持用一个路子进攻,任由对方换着法子破解。
来往了数十次,江屿的手臂已经酸麻胀痛,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萧向翎也始终沉默应对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