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妈妈闻言称是。
另外, 她说起只怕米价要上涨。胡掌柜和她最近也在为这些事情而做准备。
丁家拉着沈芳宁的铺子做生意,可谁都知道这利益是归了哪边的。有外家的名头在,沈芳宁的铺子的路也会好走一些。
沈芳宁和秋妈妈拟了几个章程,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过目了一番,天已经昏昏暗下来。常妈妈从外院走进来,脸上铺了一层细腻的汗珠,她从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面色有些不大好,沈芳宁见了眼皮一跳。
常妈妈朝沈芳宁纳了个福,“夫人,翟先生传话来说沈家出事了。”
这无疑是一湖平静里扔了一块石头进去,沈芳宁猝不及防地被灌入这么一个消息,她好奇多过了其他的情绪。
“怎么一回事?”她和琥珀相视一看。在场几位恐怕也只有琥珀最了解她对沈家的感情。
常妈妈没有卖关子,她一五一十将从外院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傍晚时,大理寺的人已经进了沈家,把沈家的大公子给带起走了。听说沈家的老夫人气晕了,喊了城西的徐大夫进去。如今沈家乱成一锅粥,沈大爷也被天子下狱了。”
长在河边走,哪有不shi鞋?
印子钱这事沾不得,当初她在沈家时,沈清宗就做了这事儿。如今她离开沈家不久,到成了扳倒沈大爷的一个砝码。现在朝堂波谲云诡,王恒昌辅成独大,想来是沈大爷触了王恒昌辅成一派的利益。
毕竟沈家还有个沈二爷。
沈芳宁琢磨着这件事,她连忙让徐妈妈去请翟玄过来。除却最开始听闻此事的惊讶,她现如今已经沉静下来。
“夫人……”常妈妈沉浸内宅多时,从沈芳宁的举动看得出她对沈家并无旁人对待自己娘家的那番情真意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沈芳宁先前的事情也是闹得满城风雨。冷静下来思忖几分也就明白了。
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沈芳宁就算在厌恶沈家,也不可否认倘若沈家倒台,她也断然讨不了好。
翟玄还未到,傅正则便先回来了。
他从垂花门走进来,看着沈芳宁立在柱子旁,便快步上前揽过她的肩头。
沈芳宁抬眼,冲傅正则一笑。
“可有什么要问的?”他们一同走进了内室,沈芳宁坐在炕上,琥珀递给她一盏茶。沈芳宁顺手递给了傅正则。
“喝口茶润润嗓子吧,你都忙了一天了。”她没有回答傅正则的话,语气轻松而柔曼。
傅正则没有拒绝沈芳宁,他今日的嗓音听起来是比往日低哑许多。他呷下一口茶,将茶盏搁在了手旁。
今日的事情必然不是突然的,任谁都知道这是一次长久的计划。否则沈大爷好歹算个官,哪怕这天子脚下达官显贵云集。
沈芳宁不瞒着傅正则,她问道:“大伯父这次会怎么样?”
傅正则思索了一会儿,“轻则贬值,重则革职。”
这并非印子钱一事造成的,朽木多了,总有一天会蹋下来。
沈芳宁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局棋。正如她当时发现沈清宗放了印子钱的事,就注定这会成为别人的把柄——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们对我不好,”沈芳宁想了想,她看向了傅正则,虽然说得有些孩子气。但沈芳宁不得不承认,有些大快人心。“这几天沈家的人估计要上门来,到时候我自然会挡了会去。”
她对沈家的感情,复杂而又厌恶。她的父亲的死,到现在都没有定论。这让她心寒,心寒沈家人不顾手足亲情。可是她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沈家不可能不来找她。
傅正则轻扬嘴角,他安抚道:“这案子朝廷自有定局,到时候不是我一人说了算。沈家若是明白事理,那就不应该来找我。”
沈芳宁靠在他的怀里瘪撇嘴,眼中闪过一丝轻哂——沈家才不是明事理的人家。
果不其然,翌日沈芳宁刚从傅老夫人的院子里出去,就见着婆子来报,说是沈家的大夫人来了。
冯氏也有耳闻这件事,她说道:“三弟妹的娘家人来了,哪有让人等着的道理。三弟妹快回去吧。”
沈芳宁略过她嘴里的讽刺,但也没有阻止让婆子去让沈家大夫人进来。琥珀跟在她的身后说道:“奴婢今天去拿吃食的时候听见那些个婆子丫鬟嘴碎得很,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沈大爷这次是自身难保了’。”
沈大夫人穿着一件石青的长身褙子,头上也未有之前的珠光宝气,那金簪就像蒙了灰一般,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手里攥着一方绣帕,靠在庑廊下的柱子旁。
方才从影壁走过时就见着傅家的园子,那与沈家的底蕴到底是不一样的。这让沈大夫人坚信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而她被沈老夫人嘱托着来这里,未尝没有探一探沈芳宁在傅家的地位。
倘若沈芳宁能说得上话那是最好,沈大夫人的气焰随着沈大爷入狱就已经消失半丈。如今沈家乱成一锅粥,二房又虎视眈眈,这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