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著只记得前世小时候在农村住在一段时间,去地里捡过麦子玉米,也去挖过花生红薯,但家乡没有山,无缘去山中淘宝。
这一听,就觉得很有趣。
萧兴运笑道:“温老板喜欢听,我就多讲讲。”
“像在春天,除了吃野蔷薇,还有开了满山的映山红,随处可见,自可摘了直接吃,清清甜甜的;还有那种毛毛尖儿,也是从草上摘掉的,把最嫩的那头摘下来,拨开是细而密的白色小绒尖,吃到嘴里嚼一嚼,甜甜的;小时候还会去挖甜甜根儿,那根儿一节节的,洗干净了吃,又脆又甜。”
“不过,山上最常见的,还是各种苺果,有大红的、有白色的,不同时间熟儿,就这方唱罢那方登场似的,吃不尽,酸酸甜甜的。除了苺果,就是各种桑葚,从红桑葚到马桑果再到紫桑葚,四五月份的时候最多。”
萧兴运转过头,笑看着温知著:“温老板知道鸢尾花吧?”
看着温知著点头,他方道:“鸢尾花的叶子能做酱,和大黄豆在一起就是种豉味。”
温知著:“豆豉?”
“好像这么叫,也挺合适。”
萧兴运指着不远的一棵树,“温老板你看,这就是构皮树。”
“构皮树春天结果,是浆子果,红彤彤的一个酸甜可口;它的叶子能用来做酱,树皮可以搓绳用。再看这个是桦树。桦树开的花花,能凉拌了吃,一条一条的,软韧又香甜。”
“温老板等等,这有几个野桃子,我摘了来尝尝。”
“好。”
萧兴运速度很快,一会儿去而复返,用衣服兜了几个桃子。这回,他没用帕子擦,而是用帕子擦了擦小刀,再用刀把桃子皮一圈圈削好后送到温知著面前。
“桃子有毛,吃了嘴里会不舒服。温老板现在可尝尝了。”
“好。”
野桃子比宫里供的那些小很多,吃起来又硬又脆又甜,口感还蛮不错。温知著一个桃子吃完,萧兴运又递给她几个长得不是很好看、表皮褐色的果实。
“萧老板,这是什么?”
“温老板,您看它的样子,像什么?”
温知著试探着说出猜测,猜了几个都不对,便不想再猜。萧兴运顺势给出答案,“你看它说直不直,弯又未十分弯,是以人多称它为拐枣。”
温知著恍然大悟。
她拿着几个拐枣翻来覆去看,感慨道:“这么一看,名字倒是挺形象的。”
萧兴运自拿了个拐枣,吃了一口。清脆的声音,充满诱惑。温知著本觉着自己吃不下了,三下五除二又吃了两个拐枣。
拐枣多汁又香甜,是与野桃子完全不一样的口感。
这番下来,萧兴运又介绍了些山里的果子、野菜,皆是山中自然长的,到了季节大家上山便能采摘,品尝大自然的味道。
萧兴运对山中情形如数家珍,温知著不免好奇问:“萧老板,怎么会对山中这般了解?”
萧兴运道:“方才说我每季都会多次上山,一开始我也什么不懂,看见野果子、野菜或者野山菌,碰也不敢碰,跟着的仆从多小心翼翼的,恐怕我不小心吃了哪个果子、咬了那根野菜,命就丢了。”
“后来,长大一些我便不叫他们紧跟着,自个儿在山中闲逛,偶尔在山里碰见农家人,便会与他们攀谈一些,一来二去有的人熟了,跟着人就认识了山里的东西了,也敢吃敢玩了。”
“原来如此。”
温知著思忖道,“为何萧老板喜欢上山呢?”
萧兴运笑,指着周围问:“温老板,看这是什么?”
温知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只看见一群茂密而旺盛的山间树林,到底不确定他指的哪个方向。
她试探回:“树?”
萧兴运颔首:“没错。”
“我们做木匠的,得熟知每一种树,甚至每一棵树的秉性,这样方能用它们做合适的东西。萧某无事进山,便是想与这山间树木做个交流,听听树的心声,将它们变成最适合的样子。这是我之愿,亦是它们之愿。”
温知著怔愣思考。
这样的话似耳熟,却又是第一次听到,实不像她所认识的萧兴运。
果然,不可以貌取人。
每一个技术工,都有自己的独门道道。
“温老板,是不是会觉得我这番话很玄?”
萧兴运眉眼浅笑。
“但我相信,温老板会懂的,毕竟温老板是会随身带印鉴的人。”
温知著笑而不语。
两人又在山中走了一会儿。萧兴运又带着她认识了山中野菜、野菌菇等,顺便给她解释不同的树木花草,温知著频频点头。
这一趟,意外的知识增加了呢。
下山之时,温知著回望山野,忍不住感慨道:“突然觉着,出一本山中草本图鉴也是极好的。”
萧兴运在一旁听着哈哈大笑。
温知著不好意思挠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