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方伏案书写,专注又安静地思考、下笔,偶尔皱眉思索,会下意识咬笔头,过后又露出浅笑,眉头舒展,快速地记下刚才所想,仿佛感觉不到周遭,自然也不知他的怨念。
橙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一圈光晕将其笼入其中,光浅而温暖,影深且清晰。影子的主人,正无声地做事。
屋内有唰唰落笔声,屋外有悦耳虫鸣声,一派和谐自然。
温烨霖不自觉被吸引。
这也是他抓狂、反悔很多次,却依然坐在这里,和温知著共事的原因。
他的三姐,现在啊,身上似有种力量,磅礴又沉静,无声无息,叫人又恨又爱又不舍拒绝。
慢慢地,温烨霖的内心渐渐平静。
答应了,要不就做吧?
总反悔,不太好……
直到,温知著写完新的宣传方案,给他看自己的活动行程:“霖弟,你看如何?到时,我包下上京城最大的茶馆,包上一整天,你就上午三场、下午三场,中间给你排一个时辰休息,你觉着如何?”
温烨霖:“……”
对不起,让刚才的平静都见鬼去吧。
他今日要答应温知著,他不是人!
她还是人吗?简直把他当牛使,只恨地耕不好,牛累不死?
温烨霖的抗议不满,几乎喷薄而出。
“唉,今日就卖出二两银子,证明必须改变。我能想到的,就是开发布会,让别人知道了解我们的书。可如果发布会再无成效,别说稿费,咱们花出去的钱都赚不回来。”
温知著叹气。
发布会搭配样张的方法,是她现在能想到,也自觉最可行的方案。但她并没在此做过,无法确定她估测的,就可以成为事实。
万一还不行呢?
温烨霖心里一咯噔。
他下意识认为,温知著在忽悠他,因为她常常如此。但他一抬眸,就看到她愁眉苦脸,对着写好的方案出神。
不会真的吧?
那他的稿费怎么办?他的砚台呢?啥时候才能拥有?
几个念头飞快转过,他小声又别扭地安慰她:“三姐,没事的,肯定能卖出去的。你看咱们今天不就卖出了二两银子吗?明天可以有两百两、两千两,甚至更多。”
温知著闻言,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
温烨霖被看得不好意思,微微偏头:“好了,我答应你,我去讲,你让我讲几场,就讲几场,这总行了吧?”
温知著摇头:“还是算了……”
温烨霖急了:“怎么就算了?怎么能算了!我讲,我肯定讲!”
温知著:“别急,听我说我。我想想,刚才那样排不合理。一个人Jing力有限,我明日给赵同学递个信儿,看她能不能来,然后你一场、她一场,替换着来。”
“……”
温烨霖:你这是谁也不放过的意思呗。
他顿时有点委屈:“三姐,你刚还说把我打造成超新星,转眼就带上别人。”
“……”
“好了,太晚了,快回去休息。明日串你的讲演词儿。”
温知著避开此话题,让他赶紧回去睡觉。而她并未马上去睡,而是再去检查一遍最终的文稿。
两份文稿,她先用其中一份与原稿核红,确认无误后,再将两份文稿进行最后一次校对,确认一模一样,没有毛病,她方才收拾睡觉,翌日一早便起床。
她今日还有诸多事要安排。
一是刻工上班,开始刻版。
因为宣传方案有变,她决定提前放出几张样张,让众人能够看到此书的真实内页,从而证明所言不虚,打消读者顾虑。昨日的那笔订单,便是对方在看完内页后方才敲定。
那么,刻版工作相应做出调整。
原本是按照内页顺序进行,现在做样张的那几页刻版工作提到前面,用最短的时间,刻印成版,再刷墨印刷。
二是招聘印刷工人。
宝叶世故,这事适合宝叶去做。她一大早吩咐宝叶去牙行,先招五个人回来,先能完成样张的印刷工作即可。
三是买纸和墨。
还好她提前与纸铺联系过,这回直接买一批现成的纸回来。纸铺也买有墨,随之一道买回来,徐春霞帮着搭把手。
四是联系赵婉仪。
她写了封信,由宝枝送过去,言明所需,并表示她若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可直接来办公室,两人当面说。
五是写信。
她又给了那些学子们去信。之前的信件石沉大海,这次她选择直接威胁:谁不带亲友来,可以;之后她出的书,也不告诉他们。
话外意思就是:以后,咱们谁也别搭理谁。
总之,很任性。
六是确定发布会的时间、地点。
她本想定在上京城最大的茶楼,后来想想,还是放在了四喜街的有书馆。这大好的宣传机会,留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