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刻钟的时间,百萤山庄彻底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只有丛林处零零散散几只萤火虫胡乱飞着。
安宁从长廊一路而来,侧目看东厢房的灯已经灭了,她轻轻向东厢房走去,竟听不见丝毫的脚步声。
她借着微敞的轩窗向里面探看,转身又缓着步子直直走向了对面。
“主子,她睡着了。”安宁进入屋中,屋内只有一豆烛火,光芒甚是微弱,只模糊映出那人微窄的下颌。
安宁还是有些犹豫,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那人道:“不必管她。”
安宁蹙了蹙眉头,说起正事:“主子,其实交给我也就可以了。”
戚阿影微微摇摇头,带着薄茧的手指摸索过帷帽的白纱,将那顶帷帽放在桌上。
起身时带起的袖风熄灭了那一豆昏黄。
***
刺眼的阳光从轩窗缝隙中钻入,正正覆盖到戚景瑶微微酡红的面颊上。
她睡得极熟,微乱的发丝拂在她的眉眼处,她翻了个身将发丝拢向耳后,呓语几句,隐约还记得昨晚的梦境。
然而那梦消散得着实快,她有些不满,轻阖着的眼微睁,却被明媚的阳光着实晃了一下。
戚景瑶陡然惊醒,连忙唤过门口的丫鬟,却听丫鬟告诉她此时已将近午时了。
戚景瑶这才意识到,她脱口而出:“戚阿影呢?”
丫鬟皱了皱眉,对于戚景瑶直呼戚阿影的大名非常不满意,但还是道:“奴婢也不知道。”
“她不在屋内?”
戚景瑶一时有些慌,难道那沈泽白趁自己睡着了又来缠戚阿影了吗?
她有些懊恼,自己平日里分明不是容易睡着的,怎么在这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了呢。
得了丫鬟的肯定,戚景瑶连忙起身,正好春燕进入屋中,见戚景瑶醒了,春燕兴奋地想要给她梳妆。
春燕被戚景瑶带来了这流萤会,可戚景瑶压根不给春燕贴身伺候的机会,到处跑来跑去,还摸到了戚阿影这里来休息。此刻终于逮住了戚景瑶,春燕也算舒了口气。
戚景瑶催促着春燕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顺便问道:“你在这儿有没有见到我大姐?”
春燕琢磨着摇头道:“奴婢没看见。”
戚景瑶心下愈发焦急,她可不能留给戚阿影和沈泽白单独相处的时间。
干柴烈火怎么可以相遇?这一下点燃之后炸的可是她戚景瑶啊。
简单梳洗后戚景瑶便直接出了院子,今日光景甚好,世家贵女们的性质愈发地高,溪流边置着许多张黄梨木的Jing雕案桌,各类时新瓜果摆放得丰盛,烹制煎炸的鱼虾都是刚从河里打捞出来的,新鲜得很。
有贵女采了几束开得繁盛的花枝,就着青瓷的花瓶一起摆在案桌上,花香弥漫,甚是舒心。
贵女们聊得热烈,突然一个抬眸却见戚景瑶步履匆匆朝她们走来。
戚景瑶走得急,随意披了件玄青色的挑线幽兰细纹罗纱衫,乌黑顺滑的青丝被一根透青色的玉兰簪子松垮地挽在脑后,余下的发丝慵懒地垂搭在肩头,衬得脸庞愈加莹润如玉。
许是走得急的缘故,戚景瑶走到她们身前时先顺了两口气,鬓角有细细的晶莹汗滴,两腮也带着浅淡的粉色。
她说:“请问你们有见到我姐姐吗?”
贵女们面面相觑,不经摇摇头。却见戚景瑶再蹙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贵女们反应回来,起身欲走,不想同戚景瑶多说话,戚景瑶突然道:“那你们有见到二皇子吗?”
听见这句话贵女们心中又增添了几分鄙夷。
沈泽白和戚氏姐妹的恩恩怨怨平日里就常被她们谈起,每每说起,她们在羡艳戚阿影的同时都会把戚景瑶拉出来“鞭尸”一通。
在她们看来,戚景瑶本就配不上沈泽白,若是被退了婚老老实实待着也就罢了,怎么偏就这般不要脸,还缠着二皇子呢?
领头的贵女眼眸中带上几分讥讽,上下打量着戚景瑶,她说:“我们可没那么多心思去关注人家二皇子的动静。”
果不其然,戚景瑶面上失望神色愈显,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多谢”便转身离去。
贵女们本以为她还要刨根问底,此刻却看如此轻巧地打发了戚景瑶,心中都有几分纳罕,但所幸戚景瑶不多纠缠,也省得晦气。
***
萤烛峰,茂密的草丛间。
不远处是一片开得正盛的梨花林,雪白色的花朵儿熙熙攘攘,被山顶的风略过,花瓣簌簌地落,甚是浪漫。
仆从抱来一个硕大的瓦罐,沈泽白穿着一身靛蓝色的长袍,腰间配着的香囊刺绣Jing致,他问:“都抓来了?”
仆从乐呵道:“听主子的话,这方圆几里的萤火虫都在这儿了,保管能讨姑娘欢心!”
仆从正说着,便又有人匆匆忙忙跑来,对沈泽白道:“殿下!姑娘好像来了。”
沈泽白微微蹙眉,这时辰……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