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海面上,像一个什么都不曾发生的,平静的夜。
房间里再次陷入静谧,过了会,易觉秋起身说:“我去浴室放水,一会你泡个澡,好好休息下,不要乱跑,整间屋子都有监控,我都看得到。”
宁折怔了怔,这才明白为什么这趟易觉秋能这么快找到他,既然做了决定,就应该彻底斩断过去,不应该克制不住地来念个旧,结果被当场捕获。
还是失了算,宁折苦笑着自嘲。
过了会易觉秋进来把他抱进浴缸,跟以前一样蹲在浴缸外用柔软的浴刷帮他刷着背,“看你,忙了一天,全身都是汗。”
他说。
宁折趴在浴缸边猛地睁开眼:“你怎么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承认是不可能承认偷窥的,易觉秋清了清嗓子:“没多久,刚好看到你在忙。”
“那是我打工的地方,我很喜欢,想继续去。”
宁折说。
易觉秋想了想,做了一些让步:“我会找人帮你,你身体好的时候可以去,最多半天。”
“嗯。”
宁折不甘心地应了声,又叹了口气。
他想到什么:“你这样对冯川,他会记恨你。”
为易家Cao持了一辈子,最后被驱逐出利益核心,宁折有些担心,易觉秋摇摇头:“不足为惧,我并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何况,如果他还打算在亚联邦混下去,就得忌惮着我。”
虽然易觉秋在刻意削弱他的军工背景,但这方面确实是他最大的底气,只要这个背景在,无人可以撼动他。
这夜宁折睡在了小楼里,易觉秋从背后抱着他,胳膊搂进了他的腰,一个根本无法逃跑的姿势,窗户开着,只是拉紧了窗帘,头顶的吊扇不紧不慢地转着,这是宁折从回到A市起就想念的感觉,此时终于又回到身边,心里却是千头万绪。
次日下午,宁折提出想去雪糕车,于是易觉秋跟他一起去,车里果然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在替代他做帮手,宁折接了班,易觉秋跟他一起待在车里,看着他工作。
今天是新年夜,从中午开始客人就一直源源不断,还好帮手女孩可能来得早,做了不少货储备着,宁折忙完一批客人,趁短暂的空挡抽了一支雪糕递到易觉秋跟前:“请你吃雪糕。”
这是一支粉色的西瓜口味,易觉秋自然没说我已经吃过你做的雪糕,很美味,他接了过来:“这又不是你做的。”
“太忙了今天,明天我做给你吃。”
宁折说,转头又去招呼客人。
易觉秋指了指车外那个越来越高的桁架说:“据说那里今晚会有新年焰火瀑布,晚上早点收工我们去看吧?”其实在车里也能看得到,那桁架太高太大了,宁折点点头:“好。”
夜幕降临,海滩上放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原来还有一场跨年音乐会,刚刚入夜便开始了狂欢。
这里的人们性情热情奔放,不受世俗约束,在这样盛大的节日更是百无禁忌,全市所有的年轻人都聚集到了这里,他们穿着清凉的衣衫,脸上和身上涂满五颜六色的油彩,在温热凉爽的海风和音乐中肆无忌惮地奔跑,跳跃,亲吻,滚落在沙滩上。
夜里九点,所有的雪糕都卖空了,宁折收了车外的招牌,关了满车的小彩灯,拉上车门,跟易觉秋去音乐会舞台。
正在上演鼓点强烈的电子曲,乐队的鼓手和主唱煽动全场的人一起陷入热汗,易觉秋突然一把揽过宁折的腰,把人拦腰抱起扛在了肩头,宁折突然整个人腾空,头垂到易觉秋背后,发出大声惊呼。
易觉秋扛着他朝舞台大步跑过去,风刮过两个人的身体,宁折从惊吓变成惊喜,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易觉秋在他身前也大声笑着,他像一匹野马,扛着他的小情人往迷幻深处奔去。
到了人群中他把宁折放下来,两个人都喘着气,四面八方都是热舞热汗的人,整个世界陷入不管不顾的癫狂,一种就算明天是末日,今天也要竭尽全力开心的放肆。
音乐感染人,氛围感染人,宁折深埋于心挥之不去的忧思不知不觉散了,易觉秋紧紧拉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喊:“拉紧我,别丢了。”
一个个乐队轮换上场,一首首音乐转换,他们唱快乐,唱无畏挫折,唱爱一个人,要奋不顾身。
宁折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今夜他只有感官,没有思想。
临近午夜,一支乐队演奏完,主唱在舞台上大声说:“跟我一起倒计时,一起许愿!10,9,8,7……”满场的人跟着一起欢呼,有人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许愿,宁折看到易觉秋也闭上了眼睛,他在许愿吗,许了什么?“5,4,3,2,1!”最后的倒计时声中,顶天立地的桁架最上端闪出一整排白色的,耀眼的花火,然后瞬间,花火如瀑布般从上至下倾泄而坠。
人群爆发欢呼,焰火瀑布整整持续了三分钟,照亮整片海滩。
易觉秋牵着他的手,两人一齐看这片闪耀的银河。
“你许了什么愿?”宁折踮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