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滨道巡逻的警车看到了他,在巷口外按了按喇叭,坐在副驾的警察大声质问:“干什么呢?!”宁折有些惊慌地回过神,说:“噢,我……我在找地方租房子,看到这里以为没人住。”
警察疑惑地盯着他看了会,终于还是没下车盘问,估计是看他的样子觉得十分单纯无害,提醒他说:“这里有人住,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你找别的地方吧。”
“嗯嗯。”
宁折点头:“好,我看看别的。”
警车走了,宁折想,一直在照顾这里的人应该是阿迪派来的,他恋恋不舍地再看了最后几眼,然后骑车返回。
他不知道,当他站在这里发呆时,院子高处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只隐秘摄像头的红点对着他闪了闪。
这里的安保措施在易觉秋和宁折遭遇暗杀的次日就被升级过,宁折没有再回过这里,自然不知道这幢屋子的外围、内部都装上了极为隐蔽的监控,有任何异常的风吹草动都会及时被捕捉到,并发送给监控者。
阿迪当时就收到了实时监控录像,看到了高清摄像头拍摄的,站在院门外怔怔发呆的宁折。
他有些难以置信,他并不知道他老板和小情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老板能为这位小情人挡枪,显然并不是一般……“金主”的感情,更何况最近铺天盖地的寻人信息,电视广播手机无孔不入,虽然也并没有人告诉他,寻人启事里这位来自A市的Y先生和小宁就是他熟悉的那一对,但此时各种信息对照之下,机敏过人的阿迪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小情人擅自离家出走,惹得他老板暴怒寻人,于是他立即联系了易觉秋,并把监控视频传了过去。
易觉秋收到阿迪的讯息,看到了在夜色中单薄如一片树叶的宁折,监控拍的很高清,他放大了看,看清楚宁折脸上木然又有些哀伤的神情。
心里的一块大石突然就落了地,易觉秋靠后陷在沙发中,至少知道了人在哪,跟着他打给新任助理宋陵,让他把所有寻人启事撤销。
然后订了张今晚就去K市的机票,行李都没收拾直接出了门。
路上又联系阿迪,让他立马派人在那幢房子附近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宁折现在住在哪,又说:“他身上没带卡,现金也没多少,你找找附近便宜的旅馆。”
易觉秋想,他既然念旧,应该不会住得离那里太远。
去机场的路上他反复看那段视频,宁折骑着一辆黄色的摩托车从巷口进来,然后停到院门口,然后一直站在那里发呆,有两分钟几乎一动不动,然后他抬了头,看着屋子二楼又发了会呆,跟着又垂下头,回到之前的状态,跟着画面外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有警察盘问他,他看起来有些惊慌,但很快找到说辞糊弄了过去,警察走后,他又发了会呆,然后骑车走了。
整个过程8分零33秒。
易觉秋把视频放大,盯着宁折的脸看了8分多钟,觉得这张脸有些疲倦,有些哀伤,但大部分是平静的。
这个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当然清楚,易觉秋想,从认识宁折开始,他做的哪件事不是自己清清楚楚的,清清楚楚地跟他做交易,清清楚楚地装傻装乖,连刚才糊弄警察也脸部红心不跳,他根本是个老手,调查司的测谎仪都能糊弄过去,懒懒散散的街边巡警算什么。
易觉秋似乎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人比他以为的要强大,如果宁折在最后给他的留言视频里说的是真的,那么是他一手葬送了如日中天的宁氏商业帝国,置心脏病发的亲生父亲于不顾,看着他求救至死亡,他还糊弄了调查司,利用自己的年幼和无辜,让自己从这场惊天罪案中几乎全身而退,然后处心积虑地傍住了最大的金主,甚至还让这位金主成了他的监护人,彻底无法分离,成了他最好的,遮风挡雨的屋檐,然后,在一切利用价值耗尽,他眼中的“坏人们”终于死的死伤的伤之后,彻底放手,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易觉秋,他榨干了你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现在连命都不要了,又哪里还会要你?这个一句真话都没有的小混蛋!易觉秋只觉得胸腔都要炸开来,天这么冷,他却在疾驰的机场高速上按下了车窗。
连“遗言”都是假的,易觉秋想,他只想让这个小混蛋当着他的面,把那些鬼话一字一句地再说一遍,只要他说,自己一定立即转身离开,从此他是生是死,再无瓜葛。
他又看了一遍视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放大画面,这次盯着的不是宁折的脸,而是他骑的那辆摩托车。
刚才气糊涂了,忽略掉这辆车其实才是最好的切入口,他把车尾放大,清楚地显示出车牌,然后截了张图发给阿迪:“查下这辆车归谁,现在在哪里。”
“好。”
阿迪秒回。
飞机落地K市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阿迪来机场接他,见到易觉秋便开始汇报:“秋哥,我查到那辆摩托车归谁了,一个叫梁晚珍的女人,这个人跟老公一起在海滨道的帆船港开了家小吃店,我猜阿宁应该就在那附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