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川等在楼下客厅,易觉秋下楼时,宁折却又从背后追出来,贴着二楼栏杆说:“要早点回来哦。”
易觉秋转身朝上笑了笑,跟冯川一起走了。
雪仍在下,路上有些堵车,冯川从后视镜看一眼坐在后座的易觉秋,并没像往常一样在车上就开始处理公事,而是有些发呆地望着窗外。
易觉秋很少愣神,冯川从这异常的愣神中接收到不好的讯号,加上方才见到宁折明显撒娇粘腻的表现,觉得……还没等他下结论,易觉秋突然说:“一会你订一些玫瑰花送到黑石。”
冯川一愣:“嗯?”易觉秋又说:“越多越好,把楼下客厅都塞满。”
冯川只得犹犹豫豫地说了声“好”,跟着十分不安地说:“都是给他的?”易觉秋“嗯”了一声,跟着神色变了变,回复一贯的冷淡理性说:“川叔,几束花而已,不代表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越陷越深,以后断不掉,还有秋总,你总得记着,他并不是阿如。”
冯川说。
易觉秋皱了皱眉头:“我自然知道,我有分寸。”
冯川不再多说,神情却并不轻松,易觉秋所表现的一切,都只让他更讨厌宁折多一分。
这天宁折在家被一捧捧搬进来的玫瑰花弄得瞠目结舌,没想到一句随口的玩笑换来了易觉秋这么大的阵仗,楼下客厅被塞得满满的全是花,整个屋子都变得馥郁芬芳。
他发消息给易觉秋,只有三个感叹号“!!!”而后收到易觉秋的回复:晚上我带小黄鸭回来,香薰就算了,我比较喜欢你的信息素味道。
然后宁折只能扶着栏杆笑得喘不过气,这人太坏了,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花太多了,楼下客厅都放不下,宁折只得把多出来的花自己一束束抱到楼上,放进卧室和书房。
书房他才第二次进到这里,上一次是被盛怒之下的易觉秋拖进来拷住审问,宁折放下花,忍不住下意识地揉了揉手腕,那难受的撕虐感仍在。
然后他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张相框,里面是一张合影。
宁折拿起相框,其中一个人是易觉秋,但看起来跟现在很不同,应该才十五六岁,气息神情也跟现在完全不同,是嚣张外露的,逆光的夕阳下笑得青春飞扬。
他搂着一个女孩子,两人差不多年纪,一样青春放肆的脸,眉眼长得并不像,但一看就令人觉得两人之间有很深的连结,是那种青梅竹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不可分割。
宁折看了很久,有些怔神,他从来不知道易觉秋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又觉得……这女孩有那么两三分像叶敏,他再看了看,确定不是,叶敏的年纪对不上,气质也不是这样。
她是谁?是什么人?跟易觉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现在看不到这个人?突然想起易觉秋曾说叶敏不是女朋友,是亲人,那……他看着照片上的女孩,有两三分相像的叶敏是她的替代品?她是易觉秋的亲人?然而亲人的概念太模糊了,兄妹是亲人,恋人也是亲人。
宁折放下相框,心里起了一片云山雾罩。
下雪天黑得早,易觉秋来接宁折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宁折去到地下车库,易觉秋带他出了城。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处私人庄园,非常古朴的地方,庭院里种着很多梅树,都开着极小的花苞,易觉秋解释说这里原本是他一个朋友的祖宅,后来因为家族凋零,人丁稀少,朋友卖宅子的时候他就接手了过来,只因为很喜欢这里种下的大片梅林。
“那些都是早梅。”
他指着庭院的林木说:“花是白的,雪也是白的,都是种了很多年的梅树。”
“我喜欢白梅。”
他说:“每年梅花开的时候我都会过来。”
他凑近在宁折的耳畔:“你也是这个味道。”
宁折也闻到空气中无所不在的梅香,就像他自己释放了漫天漫地的信息素,而他从来没有主动释放过信息素,此刻站在这里,他突然想到这是易觉秋对自己隐秘的渴望。
吃饭的房间就在梅园边上,隔着一道落地玻璃窗,整间屋子只有他们两人,宅子里长住的下人们给他们奉上茶水就退了出去,易觉秋已经提前让他们备好了菜。
两人面对面坐着,他握住宁折在桌上的手指:“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吧?”宁折一愣,想起他们从相识到此刻,确实没这么隆重又和平的相处过,K市时两人都活得跟当地人一样,穿花衬衫吃大排档路边摊,但今天如此正式端庄,易觉秋甚至提前派人给宁折送了衣服,一套按他身材定制的西装和大衣。
自从葬礼过后,这是第二次易觉秋看到宁折正式打扮的样子,清秀又贵气,他想,这是他原本就应该有的样子。
菜式一道道端上来,都是看起来清淡的口味,易觉秋说:“这里的厨子最擅长做古典水乡菜系,鱼,虾,羊rou,野蔬,配上他们自酿的黄酒,最适合冬天。”
话音才落,又送进来两只暖炉,一只温着一个陶瓷壶,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