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审视着自己遍是烟头烫痕、鞭痕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穿好裙子,拿了男人藏在炕底下的钱,锁好门出去。
外头风浪正大,冷冰冰的雨点砸在身上,她丝毫没有退却,一步都不曾回头。
父母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些与她都无关,那些想要从她身上复仇的,找到快感的都该死。她的手一直是抖的,心里却是快意的。厄了她十五年的铁笼子,被她亲手掰碎了。
2.
她是个铁孩子、石孩子,她天生就是个孤儿,从出生她只坚信这一点。
直到那天重逢唐敬徽,那个经过岁月打磨,出落得如璞玉一样的男人。
唐敬徽见到了风餐露宿浑身破旧的她,给了她温暖的住处,温热的饭菜,对她轻声细语,还给了她一个名字,宋景伊。
宋景伊,宋景伊,她默念着自己的名字,Yin暗的内心第一次被点亮了。
她放心地将一切告诉唐敬徽,也打算把自己交给他。
她知道他是个教师,有妻女,家庭和睦,她不奢望什么,哪怕是给他当小三,哪怕他的心不在这,她都愿意,只要是为了他,她都愿意。
可唐敬徽拒绝了她,他说这些都是他亏欠她的,但他不能再一次辜负家庭。
她突然想起,一年前,这个男人曾在酒后被一堆朋友拉到她那里。她那时怕疼,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的男人睡觉,便不叫他起来,自己一个人看着他红扑扑的脸浪、叫了大半夜。
原来,他一直记着。
原来,他对她好只是出于愧疚。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万人骑的贱货吧。
被捧到云朵尖尖上,再狠狠摔下来。她一颗刚刚捂热的心,小心翼翼拿出来双手奉上,就这么轻易地摔碎了。
她独自躲在角落疗伤,拼起一片片碎了的心,装回去。
从此,她的心只属于自己。
她开始装乖、讨笑,接受了唐敬徽送她去上学的要求,活得像同龄的女孩子那样天真无邪。她趁唐敬徽出差时悄悄离家出走,只留了一封信。
唐敬徽花了三天把她找回去,并带到了自己家里,跟家里人说这是远房表妹的孩子,表妹刚过世,留下家徒四壁,他只好把孩子带回家。
见她乖巧,唐母也是又可怜有喜欢,把人留下了。
她正式在唐家住下了,与唐悦同吃同住,但也深知自己的身份特殊,要吃穿唐悦剩下的,从不跟唐悦抢东西。
唐家很幸福,父母从不吵架,女儿受尽宠爱,偏偏还懂事。他们从来不会为柴米油盐发愁,从来不为生活琐事拌嘴,还整天张罗着去哪里旅游,幸福得简直不像人间。她在角落只能冷眼看着,等着他们叫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戴上乖巧懂事的假面迎出去。
她拼命学习,学习化妆,练习体态,可看见唐悦的那一刻,总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人家从小受尽万千宠爱,天资聪颖,有舞蹈功底,还有表演天赋,在学校就是个小红人。她拼尽一切得来的东西,人家根本就不屑一顾。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几乎要吞噬了她,可她仍然跟唐悦如好姐妹一般相处,什么都顺着她,什么都支持她。
因为她天生Yin暗,贪恋温暖,已经无处可去了。
3.
十五岁发育以后,她觉得唐敬徽至少是对她有感觉的,否则不会突然处处躲着她。
很好,至少她成为别人在乎的人了。
要维持这种感觉可不容易,她开始可以在家里穿露脐上衣和超短裙,有意无意岔开大腿。唐悦是个看新鲜的猫,也跟着她学,结果被唐敬徽狠狠骂了一顿,哭得抽抽搭搭来找她。
他只骂了唐悦,没骂她,她心里突然甜滋滋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不把自己当亲人才不像长辈一样训斥她,有点失落。
喜欢?不喜欢?
花季雨季里,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那年小年夜,家庭聚会气氛热络,唐敬徽多喝了几杯,便自己走到阳台吹风。她偷偷喝了几杯酒,眼神有些迷离,脸蛋红扑扑,借着酒劲找到唐敬徽。
他终于肯跟她聊天,问她学习如何,生活如何,夸她用功、努力。
寒冬里,他笑得如春风吹上桃花枝,几乎让她醉了。
几年来的相处,不是没有动摇她的心,她喜欢唐悦的活泼善良,喜欢唐母的温柔贤惠,但是现在,她更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他是那么儒雅,那么俊美。
最终,欲望压倒了理智。
她颤抖着表白自己的心意,卑微地乞求他的爱意。
大雪纷纷扬扬洒下,洒在她低垂的眸子上,洒在她的脸蛋上,洒在她红润的嘴唇上,立刻消失。她心跳如擂鼓,脸颊红热,几乎要融了这漫天冬雪。
唐敬徽温柔地替她抚下头发上的白雪,告诉她自己老了,爱不动了,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归宿。
她的腿突然使不上劲,瘫坐在地上,泪眼朦胧中看见他转身走了。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