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静雅四指搭在把手上,半眯着眼,驻足片刻。确保门外不会再有声响,三步并两步扑到床上,滚了半圈将自己卷进薄被。
带着怨气入睡,睡到自然醒来,睡饱了心情舒畅。不想安逸来敲门是为什么,一心琢磨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姜初禾。
温柔以待,那是给他脸了,而且很大几率姜大爷不会要这脸。
寒冬凛冽?也不行,违背了孔静雅要和他和平相处的初衷。
不如先示好,然后见招拆招。若给脸不要脸,就让他满地找脸。
孔静雅收拾妥当,气场两米有如奔赴战场,光彩耀人的出门了。结果没遇到姜初禾,先遇到姜初禾的爸爸姜苏河了。
“好久不见,您真是一点都没变,还这么年轻俊朗。”孔静雅笑道:“叔叔简直是被时光遗忘的人。”
这话不全是恭维他,姜苏河早年丧妻,把儿子当兄弟处,快五十岁的年纪,由于底子好,又没心没肺、快意潇洒的过活,看外表不过三十五六。
“哪有哪有,没有没有。”姜苏河看到准儿媳特别开心,非得双手握在一起才不会心花怒放的手舞足蹈,计划着按孔静雅夸他的方式夸回去:“好久不见,静雅……”稍作停顿,临时改词:“静雅的颜值没有巅峰,每次见面都美出新高度。”
两个人互相吹捧,洋溢着热情与真诚。随后,他们自然而然的聊到了姜初禾。
提及儿子,姜苏河笑说:“初禾早到了,还在房间睡觉,像只大懒猫,睡醒了也是一副懒踏踏的样子。”
“他近视眼,还不愿意戴眼镜,看东西发虚,难免会显得懒散。”孔静雅承接姜苏河的话茬,再峰回路转连他一起夸:“不过初禾遗传您,腿长、背直,无论是站是坐都Jing气十足。”
“静雅你也太会讲话了。”姜苏河难掩喜悦,他是真心满意这个准儿媳,漂亮多金嘴又甜,逢年过节即便不登门拜访也会来个问安电话。反观儿子,那就是块儿高级茅厕里的石头,再出众的外表都难以掩盖又臭又硬的个性。
这时候姜苏河就非常渴望拥有做父亲的威严,能够对儿子的冥顽不化稍加管教。然而事实却是他非但管不了儿子,时常还会被儿子反过来管教。姜苏河觉得自己有愧于孔静雅,只能交给她一头未驯化的野驴。好在儿媳不是吃素的,落不了下风,否则他会更加内疚。
“静雅,叔叔这就叫醒他,一会儿你们俩聊啊!”姜苏河振奋Jing神,雄赳赳气昂昂的去喊儿子起床,背影走出了舍生取义的劲儿。
孔静雅笑着摇摇头。
姜苏河和她爸孔千山是两种完全相反的爸爸,孔千山没有主见、耳根子软,为了孝道大义牺牲家人;姜苏河虽然是安家半个上门女婿,骨子里和姜初禾一样有自己的执拗。
以孔静雅的家底,若是找个旗鼓相当的另一半,那么要想再有一个同理心强,好说话、没架子的老公公,是非常难的。
划算,这场婚姻怎么想都划算。
姜苏河没能叫来儿子,悻悻而归。三两句话,又开心起来,向孔静雅讲述前几天他在迪拜发生的趣事儿。
过了没多久,姜初禾终于出现了,牛仔裤、白衬衫,近视依旧不戴眼镜,端着两碗面坐在主位,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姜苏河不聊了,皱眉看向姜初禾。孔静雅也在看他,“叔叔,初禾到哪都能搞出一碗面来吃。”
“是。”姜苏河说:“这一点我也觉得很神奇。”
“他不过来,我去找他聊聊。”孔静雅笑着起身。
姜苏河大为感动孔静雅能为了儿子放下身段,同时对自己管不了姜初禾这一点倍感无力。
短短几米的距离,孔静雅有理有据做着心理建设。她说服了自己,如春风吹过柳梢头般轻柔道:“姜大爷。”
姜初禾一点头,打招呼:“公孔雀。”开屏的孔雀都是公的,在他看来孔静雅就是一只天天开屏、招摇过市的公孔雀。
许你叫人家‘姜大爷’,当然也许人家喊你‘公孔雀’,孔静雅没往心里去,“最近过得怎么样?”
“吃得好、睡的香。”姜初禾扬起下巴,眼帘半垂,懒声说:“还喜欢上一个姑娘。”
孔静雅恍然间明白了,二十多年的婚约就是个笑话。以往即使俩人见面就掐,但不曾听姜初禾说过喜欢谁。他不说喜欢别人,孔静雅就一直把他当做私有物,认为姜初禾或早或晚都是自己的。
现在‘私有物’开口了,讲他喜欢上一个姑娘。
孔静雅对俩人的关系悬崖勒马,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风凉话。赶上安文昌钓鱼回来,找机会离开了。
不走不行,孔静雅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恼羞成怒。骄傲如她,清楚的听到自尊心破裂的声音。
走在碎石小路上,七扭八拐进了一个小花园。花园中间有一个吊篮藤椅,孔静雅瞧见半躺在藤椅上的人,躺在藤椅上的人也恰好看到了她。
“姐姐……”之前差点让她用门拍了脸,安逸显得有些不自在。
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