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摇了摇头:“小熊是他送的,但是他不知道摄像头的事情。”
走廊里远远传来学生的笑闹声,孟夏微微皱着眉:“迎新晚会那天是他吗?”
贺青转过身看向会议室的门,单宁仍然呆在里面没有出来。“应该不是,身高不对。照片里的男人似乎比单宁要高一些。”
孟夏顺着贺青的目光看向会议室紧密的门:“所以单宁才是素描本里的主人公?是白云恋的林,思的渊?”
“你说什么?”贺青突然转过头蹙眉看着孟夏。
孟夏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白云恋的林,思的渊?那本素描本最后一页的古诗,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贺青不自觉揉了揉太阳xue:“没什么,总觉得这两句话很熟悉。”
孟夏的目光追随着贺青轻轻揉动的手指。静了几秒,孟夏轻咳一声道:“之前葛星查到网上有白云在酒吧的视频,我在让他查地址。在那之前,你还有要去的地方吗?”
贺青轻轻按了按眉心,睁开眼看着孟夏:“有,校门口的毛绒玩具店。”
*
夕阳西下,春风里裹挟着凉意。社团活动几近尾声,广场上只剩寥寥数人还在整理着剩下的桌椅。
“贺青?真的是你?”两人刚走出学生中心大楼,身穿黄色Polo衫、脚踩白色运动鞋的中年男人迎面而来,“你怎么会来我们大学?你爸没跟我提起啊…”
贺青抬起头,来人浓眉大眼,文雅的金框眼镜缓冲了镜片后的刚毅线条。贺青认出他是老爸年轻时的战友秦关,于是主动上前握住了来人的手道:“秦叔叔,好久不见。我今天刚下飞机,还没见过我爸,他不知道我在这儿…”
“难怪…”秦关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随着看向贺青旁边的人。还没等贺青介绍,秦关的脸上忽然露出吃惊的神色:“孟夏?你怎么会在这儿?”秦关目色犹疑来回看着两人:“你们俩怎么会在一块?贺青你不是刚回来吗?”
贺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孟夏上前一步,朝秦关点了点头道:“秦院长,好久不见。我查案路过附近,顺道回来看看。贺青…”
孟夏还在斟酌用词的档口,贺青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秦叔叔,我刚回来,还没有事情做呢,你这缺不缺人,需不需要我?”
“你不早说…”秦关不再理会孟夏,转过头看着贺青道,“正好我这有两个女老师一起请产假,人手缺着呢。你来当客座讲师,来上几节课啊?”
“好,没问题。那秦叔叔您先忙。改日我陪老爸一起来看您。”贺青抓起孟夏的手臂就要离开,却见秦关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孟夏看了看秦关的神色,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淡淡道:“院长,我先去开车。您和贺青很久没见,多聊两句,不着急。”
孟夏朝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往停车场方向走去。贺青微蹙着眉头看着孟夏的背影渐行渐远。
“贺青啊,你和小孟关系很好吗?”秦院长的目光从孟夏身上收回,眉头微蹙看着贺青。
贺青回过神,面露不解看着秦关:“只是认识,谈不上好不好。秦叔叔您这话的意思是?”
秦关重又看着孟夏离去的方向:“小孟这孩子,心事太重。他在大学时候是多么阳光的一个孩子,学校里哪个老师不喜欢他。可惜啊…”
秦关轻轻摇着头,贺青挑眉看着他:“可惜什么?”
秦关神色严肃道:“可惜那件事,他受的打击太大。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虽然这两年好了不少,可是受过心理创伤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崩溃…而且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恐怕除了他之外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所以要我说,你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好…”
寒风渐起,空中的柳絮越飘越多,贺青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秦叔叔,你说的那件事是指哪件事?”
秦关的脸上露出狐疑:“你不知道?两年前的安州爆炸案,孟夏和他搭档于江深入虎xue。于江死于非命,孟夏一个多月后才重新出现,谁都不知道他这一个多月去了哪里…”
贺青的脸上明暗交替、忽然呈现出错综复杂的神色:“秦叔叔,你说的是两年前的十一月?”
秦关一脸疑惑看着眼前神色晦暗不明的贺青:“是啊,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
“秦叔叔,我有点急事,改天再来看你。”
贺青不顾秦关的诧异,转身快速朝停车场跑去。风声急掠过耳侧,两旁的梧桐肆意挥舞着满树青葱。
一个被所有人当作明日之星的天之骄子,在最骄傲的年岁跌入了人生的谷底,所以初见时的他神思恍惚、浑浑噩噩。他的规律生活里只剩下繁重的体力劳动,而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甚至从未开口问过一句。所以那一个多月,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看这个世界?
贺青气喘吁吁停在离孟夏几米远的地方。
路边的几株梨花开的正好。春风过,满树梨花扬起簌簌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