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亲为何还要再问?”顾照鸿反问。
顾青空被他顶的一时语塞,过了半晌才?道:“你可想纳个妾留个子嗣?寻个女子来,之后?你若是?不喜欢,生下孩子后?便给?她一笔钱财再许个好人家便罢了——”
“此事?无需再议。”
还未等顾青空说完,顾照鸿便打?断了他,这是?不敬父母的行为,顾照鸿从未有过。如今他不但打?断了,语气?还沉沉:“一来我对晚晚用情至深,从不在意是?否会有子嗣;二?来此生我不会再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三来若真如此,那女子又?有何辜?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凭什?么?要做了顾家的工具毁了自己的一生?父亲,这可不是?你的行事?准则,亦非风起巅立于世的风骨。”
顾照鸿此番言语虽不尖锐,但语气?冷硬,显然有些动气?,多少也算得上是?对顾青空这个父亲的忤逆了。可顾青空听完却?没动怒,还笑了。
顾照鸿看顾青空未曾发作,抬眼去看他,见他那个反应,这才?转过弯来,也是?哭笑不得:“父亲你又?何必试探于我。”
顾青空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依然是?以前的照鸿,金子晚没有把你变得自私Yin毒,我便相信他自然也不是?传闻中?的毒辣之徒。”
顾照鸿知?道,顾青空这才?是?真正地接受了金子晚!
下一刻顾青空便挥了挥手让他回?去休息。他行了礼便回?身打?开了书房的门,正当他要反手将门关上的时候,果不其然,顾青空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武林大会近在眉睫,成亲诸多事?宜现在准备也不算早。”
顾照鸿抿了抿唇,颊边的酒窝像是?酿了一泓经年美酒。
***
霍骑莫名其妙地来,说了些不知?所云的话,又?莫名其妙地走了,金子晚也没再管他,溜溜达达地往顾照鸿所住的惊鸿苑走过去,相距并不远,他又?记路,走着走着就?到了惊鸿苑门前的迷阵处。
他回?忆着顾照鸿告诉他的阵眼生门,不多时就?走出了那一片桃花林的阵法。走出之后?他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看,却?再看不见那片嫣红的桃花了,入眼是?别苑的一扇普通大门。
金子晚不由得感叹裴昭这一手阵法的出神入化,怪不得是?当世绝顶的阵法大师,想来当年把血月窟的教主任砚生困死在阵中?之时,必定是?举世无双的风采。
正当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个灰衣仆从走了过来,声音很是?轻快:“公子,宗主夫人让我们给?您打?扫出来的房间已?经都准备好了,还烦请您随我来。”
金子晚轻声谢过他,跟着他走了,边走还边想,许久未曾自己住过了,冷不丁还有些不适应。
这些天来,每晚他都在顾照鸿的怀里入睡,他宽阔的臂膀宛如世间最安全的避风之处,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动着也让他很是?安心,睡得都比先前二?十?多年的好,一觉到天亮,连针眼大小的细梦也不曾有过。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在顾照鸿家里,他们又?尚未成亲,日日夜夜住在一起同起同居,也不太好。
金子晚想着,有些赧然又?有很多甜蜜。
这时那仆人也把金子晚带到了厢房,行了个礼便退下了,但脸上带着意味深长让金子晚看不明白的笑容。
金子晚推开门,扫视了一圈,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真的是?客房?
不怪金督主如此想,这间房大得离谱,甚至比顾照鸿的主房还要大上好些去!
里面的装饰以及床、桌椅等家具虽然都不是?很新,但很干净。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照鸿打?过招呼说他喜欢红色,这屋子里的装饰基本上都以大红色调为主。
金子晚啼笑皆非。
就?算他对红色有些偏爱,但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连床帏都弄成红色真的没甚必要!
白天折腾一番,他现在也有些累了,脱了外衫,用放在床边的清水洗漱一番之后?便躺到了了床上,这床榻软硬合适舒服得紧,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倏地,一声轻微的弹动窗弦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声音确实不大,但在静谧的夜里却?有些明显了。
金子晚躺在床上,阖着双眼,似是?不知?不觉。
来人轻巧地从窗户外翻进来,软底的靴子踩在地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身量高大,是?个男子。
他扫视了一圈,视线定格在被清风吹的微微摇晃的红帐上。
一步一步都很轻,直到他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那人世所罕见的那张脸。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去要去触碰,在手指与金子晚的脸只?有毫厘之差的时候,金子晚出手如雷电,眨眼间就?握住了来人的手腕,睁开了眼。
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清醒和冷意,哪儿有一丝一毫的困倦!
那人也没动,就?这么?看着金子晚,金子晚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