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三个字却叫她心里一突突。
眉娘自忖万千妖娆,身子曼妙,就连一把嗓子也是好,柔情蜜意来能捏出水, 如今这里面的人只不?过说了三个字,却自有一番慵懒怠然的声?线,与风月场里调*教出来的ji子小倌自然不?同,但却更勾人。
心中思绪万千, 但她面上却不?显,仍是笑意盈盈地推开?了门,嘴上还道:“那奴家这便进来了。”
她本以为门后必然是风月无边,悱恻缠绵,却不?想入眼却是一片茫茫, 只有清风吹动着满屋子的白纱帘,在半空中游荡成一片一片的雪。
眉娘并不?敢多四下乱看, 只敢轻声?试探:“爷,奴家进来了,您请吩咐。”
话?音刚落,寒欢日常最爱躺着的贵妃榻前的白纱帘被一柄团扇掀开?了,眉娘一见心里一空,忙娇声?斥道:“你这小蹄子,怎地如此无礼,放着爷不?伺候,自己倒是躺着偷懒去了!”
下一刻一阵凉风吹过,那帘子大幅度地被吹起,贵妃榻上确是躺着人,那人一袭红衣,墨发?雪肤,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眉眼鼻唇都如最擅丹青的圣手Jing心琢磨一笔一毫落成,左眼角的一滴泪痣更是点睛之笔,更难得是周身斐然的气度,让人一看便惊艳,二眼却惊悸。
这怎么?可能是寒欢!
这又怎会是那些青楼小ji子的颜色可比的?!
金子晚用那把扇子随意地扇了扇风:“你这花楼,开?的倒有几?分手段。”
眉娘不?敢心喜,总感觉这位爷话?中有话?,便赔了笑说了些场面话?:“小本生意,让爷见笑了,还得多依仗各位爷的抬爱呢。”
金子晚点了点头:“你是个会说话?的。”
他歪了歪头:“我方才在门外,听说连海月府过了乡试的楚大才子都时常光顾你这如月阁,必然是经营有方了,不?必自谦。”他微微一笑,“我夸你呢。”
眉娘也挤出三分笑:“眉娘多谢爷的夸奖,楚公子也是爱惜寒欢的才华罢了。”
不?知为何,明明这人是在夸她,她却总有些不?明的心悸。为了舒缓这种紧张,她的视线从侧躺在贵妃榻上的金子晚移到他身旁坐着的青衣人身上,又是一怔。
这青衣人眉目深邃,身材高大挺拔,宽肩窄腰,身后还背着把巨剑,见她看过去,还朝她笑了笑,露出了颊边的大酒窝,是怀春少女最钟情的梦里人,饶是她如今芳华已逝,也不?由得被这一笑勾的脸红心跳。
那红衣人此刻又说了:“你可知我是谁?”
眉娘一惊,陪笑:“爷的气度不?凡,岂是奴家能揣测的。”
“旁的我便不?说了,”金子晚意味深长,“我朝严禁有功名在身的官员或学子出入风月之地,违禁者,官员轻则连降三级,重?则夺职再不?起复;学子剥去功名,十?年内不?许再参与科举;而纵容此等行为的风月场所……”
他把手里的团扇轻飘飘的一扔,看似漫不?经心,却正?正?好好地落在了眉娘脚边,在眉娘看来却宛如雷霆坠地,“轻则查封,重?则管事的服刑十?年,女子小倌皆充作军ji及官ji。”
眉娘越听脸色越白,身子如同风中浮萍,雨中芭蕉,扶着旁边的桌子才勉强不?至于跌落在地。
这明晃晃的大盛律法,她又怎会不?知!
只是凡事都有个模糊了事的领域,民间风月之地早已有了不?成文?的现象,民不?举,官不?报,私下流连烟花之地的官员学子何其多!更别提在这海天府,那楚大才子,年仅二十?便已然过了乡试!众人都传其紫微星降世,或是下一个殿前御赐状元裴与星!
此等人物?,她怎舍得往外推?!
那楚才子家与海月府知府亦是有关?系,有这靠山,海月府全府上下,谁敢告状?!
万万没?想到,今日便在这儿落了口实被抓了把柄!看这红衣人的架势,想必官职必然在知府之上,否则万万不?敢在这件事上拿捏!
她虽是女子,但胆量眼界也确实出众,脑中思虑万千,看这红衣人的意思,没?有立刻举报,想来必是要与她做个交易,如今先给她一个下马威,吓住她了,他才能稳Cao胜券。
思及此,她的腿没?有之前那么?软了,若是能谈,便是有生路!
眉娘眉眼低垂,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爷,我等身份低微如尘,便是哪天死?了也是无人在意的,如今不?过是寻一条活路勉力支撑罢了,爷又何必赶尽杀绝?”
她不?再展现出方才的万种风情,反而是踏前了几?步,柔若无骨地跪在了金子晚榻前:“爷的气表仪度令人心醉,眉娘自然也不?例外,若是爷看中了我这阁里的什么?,尽管拿走?便是了,就当?是眉娘心悦于爷,愿意献出来伺候爷的。”
她这番话?着实令金子晚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一个青楼女子也会有如此的心机与机敏。因着桃落府一案中的花娘,他着实对风月女子多了几?分敬佩,如今这位眉娘也属实令他眼界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