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
偏头看,周绪果然摆着那副讨人厌的笑脸:“刚好有时间,请我进去坐坐?”
“不请。”
他果断拒绝,推开门,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不一样的神色,关门时向他嘲讽句:“吃爆米花,啧……”
周绪愣在门外,等人进屋后,低头看了看爆米花。
嘶——
这是在Yin阳怪气对吧?啧什么啧,爆米花惹他了?昨天见还是个正常人啊,现在是在羡慕有人送他爆米花吗?
可是,不能啊。
得疯了才会介意这种事吧?
周绪想不通,回到1125后,翻出笔记本记下这次反常行为,记完后,不知不觉翻开新的一页,在纸上慢悠悠勾画出一条林荫道,以及……坐林荫道上打盹的火柴人。
嗯,他好像没什么艺术天赋。
……
初春的午后,山坡披上半身阳光,温柔凝视着河谷里的小镇。
安静被闹钟惊醒前正在做梦,梦的是菜地里十倍速长出绿油油的小白菜,醒来之后小白菜就被淡黄色的墙壁取代。
她艰难翻过身,看着照进窗内的光,恍惚觉得已经睡了整天。
然而,仅仅过了两个小时。
虽然很想一直睡下去,可是又担心睡太饱晚上会失眠,无奈,只好起床,在闲散的午后去了趟彩虹超市,买来张木质矮脚凳,挑些食材就作罢。
再多的话,她可能会不想提回去。
安静取出手机付钱,却在这时意外发现通一个小时之前的未接来电,虽然是没被保存的号码,但那串数字就像是刻在她脑海中,记得牢牢的。
她原地愣上会儿,头脑瞬间变得空空的,结了账,像丢了魂魄那样往回走。
程风走在她身后不远处,不小心目睹了她变得失魂落魄的全过程,出了彩虹小楼,难得没骑车,只是将购物袋挂在车上,推着脚踏车跟着前面的人。
她走得极慢,程风觉得这可能是他五岁之前才有的速度,往后除非哪天他需要戴上脚镣,否则不会再走这么慢。
但他现在硬生生地控制住脚步,丝毫没缩短二人间的距离,远远地跟着她,也远远地感受着她的情绪。
她好像很低落,像只流浪在外的小羊。
他想,他明天要多帮帮这只小羊。
***
黄昏落下,星夜降临。
万物静静闭上双眼,只有河流在淌、花香在飘荡。
安静躺在被窝里,仿佛被疲惫攫住的人质,从胳膊痛到腰都动弹不得,只有眼睛睁得大大的,思索着要不要回电的问题。
她还能被人记起来的确是件难得的事,可是她错过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如果她不回电,是不是再也接不到她的电话了呢?
她盯着虚无的漆黑,许久许久,恍若没入湖底,永远地停在鱼的坟墓旁,耳边响起些飘渺的、属于鱼的遗言,轻得像春夜落下的雨声。
安静眨了眨眼,仔细听。
雨声落得越来越密,她惊觉这不是什么鱼的遗言,而是外面真的下起雨,忽然从床上起身,坐去飘窗上。
天幕上的星星因为这场急雨撤退得很突然,但室外并非漆黑一片,也是有路灯的,细雨暂时被杉树林挡在外面,它们气不过,孩子气地去挡那灯光,暖黄的光因此变得微弱。
山坡上的某座小楼还亮着灯,不知道是在工作还是在做别的什么事,总之意外地为下雨的夜晚添了轮月亮。
安静望着那头的月亮,下定决心,赤脚走到小书桌前拿来手机。
九点出头,她还没休息吧……
她打开略显空荡的通话记录,找到那条标红的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响了大约十秒,电话被人接通,那头先是传来沙沙的声音,静默会儿,才传来女人的声音,带着种僵硬的不真实感:“还以为你不想接我电话。”
安静在听见声音的瞬间shi了眼眶,比夜雨来得还突然,好在声音没有露出破绽:“我白天很忙。”
“忙什么?”
“翻地。”还有睡觉。
那头的女人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词汇,陷入沉默,过了会儿,似乎连寒暄都不会了,在那头冷笑声:“安静,别想我同情你。”
“……”
谁这样想了?
安静偷偷抹了把泪,觉得就快绷不住时电话终于被人挂断,一瞬间,她松了口气,嗓子眼里跟着漏出声呜咽声,像小动物肚子饿了、急着发泄那般。
但只有一声,随即只剩下含糊的鼻涕声,她抽出纸巾擤了擤鼻涕,胡乱擦干眼泪又钻回被窝里。
回了电话就好,她最讨厌手机上有小红圈了,讨厌到不回电话就睡不着。
安静闭眼时屋外的雨已经没有加大趋势,平缓落下,大约是稳重的家长下来管教任性的孩子了。
她白天尚在懊恼自己忙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