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车夫将车赶到市集,这才对夏灵瞬道:“你不是还喜欢文徵明的画吗?他还在这世间,总还有好的画师继续出现的,更何况就算沈周不在了,他的画还在,那幅《沧州趣图》不是还在你那里吗?你好好收着,也算是有些安慰。”
“也有些道理……”
朱厚照揽着她的肩膀,道:“咱们去买些糕点回来,菜菜和熜哥儿还没吃过宫外的点心呢。”
夏灵瞬有些惊奇,道:“瞧不出来呀,万岁爷这个哥哥是越做越好了。”
朱厚照很是骄傲,道:“那当然了,他小小年纪的,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好好养着也不会出什么大错,我可不怕一个毛娃娃。要是养好了,将来说不定还能和我一样一起去打仗呢。”
夏灵瞬无奈扶额,道:“二哥儿把你当哥哥,你却觉得自己是他爹爹……”
“反正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在市集闲逛许久,买了不少宫外时兴的糕点和玩具,又买了一束鲜红的月季,这才满载而归,陪着家里的两个小娃娃玩去了。
如今已经到了秋季,顺天也逐渐涌现变幻出金黄的色彩,朝堂上的局势也渐渐稳定下来,中秋、万寿双节将至,人们又不约而同地轻松起来。
各地番薯收获颇丰,加上朱厚照命务农寺调整各地粮食运送,今年倒是未曾听说有赈灾粮食短缺的事情,朱厚照更是大规模赏赐了务农寺上上下下诸多官员,让务农寺这个新置衙门一下子备受欢迎,百姓间更是议论纷纷,连不少新课学子对于务农寺也多了些憧憬。
不过所谓有人羡慕就会有人眼红,没过多久便有人弹劾夏臣以秀才身份为官有违祖制,一时间惹得众人群起而攻之,恨不得将夏臣立刻赶走。
好在朱厚照早就有所预备,只说因着夏臣是皇后的二哥,所以给他一个官职罢了。
众人对于夏臣先前大病一场的缘由都有些耳闻,知道夏臣是个清高之人,要是见到朱厚照的答复,恐怕是要亲自请辞。所有人正等着看好戏,却始终没听到一点风声。
最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毕竟皇帝给皇后族人赐官是惯例,虽说大部分人领的都是闲职,但也未曾规定不能任实权官职,骂到最后还是官员们自己吃亏,要是把朱厚照惹毛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毕竟朱厚照借着宁王打下去不少人,前车之鉴都还历历在目呢。
大家早就习惯朱厚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了,虽说总有几个硬骨头非要挑战朱厚照,但大部分人都看出如今的皇帝对于把控群臣是越来越熟稔了,识趣的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装怂。
转眼间便到了年节下,因着今年还算是平安顺遂,因此年底格外热闹,街上处处都是走亲访友的人,有人家为了方便就与亲友一同去茶馆听说书,顺便用些茶点,也不失为招待客人的方式。
茶馆之内一片喧闹,说书先生在上面舌灿莲花,下面的观众有人听得入迷,有人则在闲聊,哗声不停。
两位年长的相公一同走进了茶馆,跑堂迎面来伺候,见是熟客,便引着二人一起去了楼上雅间,叫了几个侍者殷勤侍奉茶水点心等等。
待到雅间内重新安静下来,李东阳才开口道:“算来万岁爷登基也已经快要五年了,如今行事虽然时常出其不意,但总还是端方的。”
杨一清捧着茶盏,道:“先前万岁爷让刘瑾整顿军屯的事情我便依稀猜到了,而后刘瑾被赶下台去,但仅仅那半年从军屯内整顿出的油水就已经超乎寻常人的想象了。”
李东阳却无心提起这些,只是望着杯中的清茶自语道:“先帝托付我与希贤、于乔一起辅佐万岁爷好像还是昨日的事情,可如今万岁爷也已经一十八岁了。”
杨一清察觉到他似是感慨的话语之下的深意,一时间有些惊愕,道:“师兄为什么这样想?万岁爷并未有要赶走师兄的意思啊。”
“虽是如此,可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继续留在朝廷也做不出什么事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尽早请辞还乡,待到正月之后便向万岁爷上疏请辞。”李东阳轻叹一声,道:“若不是那时希贤和于乔一定要我留下,当初我便和他们一起走了。”
杨一清不解道:“若论年纪,师兄也不算格外大,何况万岁爷分外器重师兄……”
李东阳见他真的不解,道:“你终究还是在心中惦记着这些朝堂之事,可现如今万岁爷早已是能独当一面的皇爷了,不需要我留在内阁继续调和,皇长子年幼懵懂,还有皇后照顾,更无需我这个老头子亲自教导。我留下来与否对于朝堂早就没有什么大用处了,恰好如今焦芳致仕,梁储与蒋冕皆在你之后,内阁只有你与杨廷和在前,按资历是他接任首辅一职,你还要继续熬着,且还有的辛苦。”
杨一清却很是坚定,道:“为国做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李东阳接着叮嘱道:“你与皇后还算有些交情,如今又为皇长子讲学,还是要与她更加亲近一些为好。”
杨一清到底与夏灵瞬只有一面之缘,虽然看出她是个孝顺孩子,